洛可兄弟

HD

主演:阿兰·德龙,雷纳托·萨尔瓦托雷,安妮·吉拉尔多,卡汀娜·帕辛欧,亚历山德拉·帕纳罗,Spiros,Focás,Max,Cartier,科拉多·帕尼,Rocco,Vidolazzi,克劳迪亚·莫里,阿德里娅娜·阿斯蒂,恩佐·菲耶尔蒙特,尼诺·卡斯泰尔诺沃,罗萨里奥·博雷利,雷纳托·泰拉,克劳迪娅·卡汀娜

类型:电影地区:法国语言:其它年份:1960

 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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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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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剧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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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剧情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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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帕荣迪家族男丁新旺,可惜生在贫穷的农村,于是,母亲决定带着四个儿子北上,来到米兰投奔先一步到达的大儿子文森(Spiros Focás 饰)。兄弟们的到来给文森造成了不小的麻烦,他被房东赶出住所 ,只得和一家人挤在冰冷的地下室。虽然日子过得清贫,但是兄弟五人在一起,也算是其乐融融,二哥西蒙(尼瓦多·莎瓦特利 Renato Salvatori 饰)拳击手的职业让三弟洛可(阿兰·德龙 Alain Delon 饰)跃跃欲试。   妓女娜迪亚(安妮·吉拉尔多 Annie Girardot 饰)的出现打破了一家人平静的生活,她隐瞒了和西蒙的露水情缘,倒是与洛可越走越近。东窗事发后,失去理智的西蒙在洛可面前玷污了娜迪亚。心碎的洛可离开了家人,将痛苦发泄到了拳击事业上,竟意外的获得了成功。与此同时,作为前辈的西蒙却在烟酒中渐渐荒废了事业。然而,兄弟二人之间的感情纠葛并没...上去高山望平川催乳大师魔鬼情人寅次郎的故事2:我爱我阿妈乌龙英雄天下第一郭晋安版夜魅之醉宿次元王九天玄帝诀不是钱的事2016九尾狐姐姐传国语天国尚远金色荣耀劳拉现身为什么来我家山河令我在政府部门的日子中国梦·劳动美——2024五一国际劳动铁面战警婚外情事第四季十八罗汉左邻右里因为爱情有多美古巴:意外的伊甸园武林怪兽(粤语版)哈利·波特与火焰杯致命核料我的老婆是明星粤语绿茵之外白色巨塔1966儿女冤家青春之旅第二季爱欲修道院谋杀干预组2微光者不要换台!我的部下遥人君桥1969木乃伊历险记2

 长篇影评

 1 ) 他们进城了

导演维斯康蒂说:“我要拍一部五兄弟的电影,就像一只手的五个手指,能紧紧握在一起。”但是这部电影里,我们看到这曾经紧握的五根手指松开了,因为他们进城了。

在意大利城市化和工业文明迅速发展的60年代,经济落后的农村人被吸引进城,故事通过洛可一家五兄弟生活的展开让我们看到了农村移民融入城市的不同阶段和情感变迁。

老大文森是一家人中最早进城的人。他在订婚聚会上说‘我再也不想回乡了,想在这里建立自己的家庭’。但由于他的乡村大家庭特质与城里未婚妻家人的冲突,被准岳父母赶了出去。

没地方住的他住在看管工地的老人那里烦恼地说‘不知道怎么负担养活一家人,怎么付明天的房租’。老人乐观地说‘米兰的房子多得很,如雨后春笋’。是啊,城市里到处是房子,却没属于他的一间栖身之所,像他的许多同乡一样。

他带着一家人搬到了地下室,邻居看着他们一家人搬过去,在背后叫他们是‘非洲人’,嘲讽地说‘我知道,他们到这里要追求幸福’。可以看出当时城里人对农村移民排挤的典型现象。

当一家人因为下大雪而欢呼雀跃时,不是因为雪勾起的美丽或浪漫的情怀,而是因为下大雪意味着当天大家都能得到铲雪的工作了。这里意大利新现实主义的风格很明显,赚钱谋生驱动着贫穷的人们。

经历了一番挫折,老大终于因‘奉子成婚’解决了双方家庭冲突的矛盾,在城市建立了自己的家庭。老大这个角色人物性格比较模糊,但其贫穷移民初期的生活困境却像标签一样明显。

老二西蒙进城后,完全沉溺于大城市的魅力,也无抵抗力地接受了城市的恶习。为了追求讨好女孩娜迪亚,他甚至学会了偷窃。丢掉了家庭责任感的他,不努力工作,而是一味地赌博,喝酒,为了满足欲望而纠缠着不爱他的娜迪亚,最终掉入了罪恶的深渊。他被典型的城市之恶所吞噬。

和老二完全相反,阿兰德龙扮演的老三洛可是善良到让人为他惋惜的一个人。他热爱家乡,但跟随着家人进城,练拳是为了陪哥哥,为了家庭,他能够牺牲一切。但他对家庭强烈的爱和责任感让他完全失去了个人的自主权。为了帮助哥哥西蒙振作,他放弃了爱情;为了替哥哥还债,他放弃了回乡的愿望而公司签了长约。最后他在庆祝胜利的宴会上终于为自己的无私牺牲行为做了解释。‘乡下房屋建造者会把砖头投向第一个路过的人的影子上,为了房屋的坚固,有人不得不做出牺牲。’

代表理智的老四西罗并不赞同洛可的牺牲精神,更毫不留情地要求西蒙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他有准备结婚的女友和稳定的工厂的工作,他甚至忘记了方言,真正融入了城市。

西罗对着代表新一代的卢卡说;”洛可可能回不去他们的乡村了,也许他还能回去,到时候那里的生活会更公正,更美好。而最后卢卡摸着洛可的照片往前走,我觉得是导演的美好愿景,卢卡会带着洛可热爱家乡的心最终回到更美好的乡村。

看这样一部60年代的意大利电影,却没有陌生的隔阂感,相反,经常出现‘似曾相识’的熟悉情境,可见优秀的电影往往能跨越国家和时代的差异,以其充沛的艺术生命力感染观众。看完电影也多少能理解导演维斯康蒂在当年的威尼斯电影节上,因为此片只得了评委会大奖而气得不肯站起来领奖了。

 2 ) 五

洛克兄弟五人,代表的是五种现象。

Vincenzo:老大,最先脱离传统与家庭。
西蒙:堕落。
Rocco:圣人。
Ciro:现在/希望。
Luka:老幺,未来/家乡。

西蒙一直在堕落,Rocco一直在试图拯救他,不惜让给他自己爱的女人,甚至不惜签下10年拳击之约就为替自己的兄弟还债。

最后西蒙杀了他们共同爱的女人,被Ciro举报。

Rocco彻底失去希望离家出走。

结局最小年纪的Luka指责Ciro,他说了以下这段话。

“你这样对我说很不公平,我小时候我们离开家,是西蒙而不是Vincenzo让我明白了在家乡我们就是牲畜忙着工作和服从。他说我们不是奴隶,也不要忘记自己的责任。”

“结果最后,他全忘了。也因为这样他的结局就是把自己毁了,让我们屈辱。他让Rocco受伤,也让你受伤。”

“他有过好的本性,但他都让这些消逝了。他消费着Rocco的好心和慷慨。Rocco是个圣人,但他能在这世上做什么呢?他不会保护自己,他太宽容了。一个人不能总是原谅别人。”

看到很多人咒骂Vincenzo,说他作为家里的兄长不负责任,最后都不愿意同Rocco一起承担西蒙的债务。不过作为一个抚养着自己老婆孩子的普通男人,又能要求他多少呢?

在这个残忍的世界里,我们都得学会去伪装,如果随便对着什么人都袒露全部只会伤害自己。

说到底作圣人,恶人,无关自己的人都没有关系,只要你自己能够接受自己,不带任何后悔地活下去,也永远不要去judge别人的选择。

那也就够了。

 3 ) 导演之爱的陷阱

太阳神一样光辉的外表,却永远萦绕着属于月的哀愁,隐藏在柔柔月华下,与生俱来的忧郁的愁锁住眉头,蹙起的眉峰下,双眼透露出无措与无辜,在污浊人间圣洁得像献祭的美人

这片将阿兰的美放大到了极致,隐藏了他真实灵魂中的坏与邪,掩盖了他与生俱来的美而自知的自恋与自傲,他突然从高高在上游戏人间的拈花者坠入人间,变成了一双眼睛永远噙着泪的脆弱美人,变成了细雨中发抖的法兰西玫瑰,抛掉了魅惑的阿兰不是无趣的雕像,而是真正与外表完美契合的天使,极致的纯洁又期待着极致的破坏

导演的爱也是双面的,维斯康蒂爱的镜头太过于流连在阿兰的脸上,我的眼睛也融入其中将他包围在爱里,可这爱太汹涌,不止夺取了眼睛也盖住了我的心,我明知摧毁才是极致的美,却忍不住呵护甚至不吝于赐予任何完美。就像卡拉马佐夫里的阿廖沙,因为承载了太多爱,让他沐浴在完全圣母光辉下,不染一丝尘埃,也少了许多魅力

所以作者与导演的爱总是如此纠结,捧在手心里的爱总是浅薄,捏碎在手心里碾碎在脚下,是更深的伟大,只在于舍不舍得,维斯康蒂选择了奉上祭坛永远膜拜,宁愿有层永不揭开的面纱,也舍不得将他的样子撕碎了流出血来,舍不得将他抛于尘世众生相

我憎恶那个伤害他的凶手,又忍不住窃喜着欣赏他残破的姿态,我一边学着导演捧着他的姿态,一边又怨恨导演不肯撕破捣碎

 4 ) 简记性别描写和同性暗示

我觉得《洛可》对维斯康蒂来说可视为一个前时代的句号(如果巴赞能看到本片会作何感想),一个关注无产阶级并保有同情的时代。影片以全景图式的丰富群像,展开一种对精神与道德危机的论述,哪怕是在意大利经济奇迹下的所谓稳定时期,一种南北方阶级意识抹除的虚假幻象当中,落后的观念仍旧存在。这不只是性别、家庭之间的,而是整个社会的问题。虽然随着故事的推进发展为低落的悲剧,但影片依旧保持着复杂人生的两面,即同样给出情感上扬的出口——以全新的观念看待世界的旁观者Ciro和代表未来的Luca。

影片中的女人是充满原罪的、追求变化的始作俑者。她们不安分的灵魂是导致银幕世界中情节发生重大变化的源头。

母亲

开场,以母亲的意志开始了漫长的迁移。在人的命运不可改变的前提下,女性总是要试图搞出一些大乱,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满足她们对于这个世界安全感的绝对追求。而这总会惊扰到她的儿子,尤其是当儿子以同性恋者的暗示性存在时。

她们总在不断地、迫切地追求人生突破点。母亲一等父亲死了,就带着儿子们踏上去往米兰的火车。在长子的定亲仪式上,也是两个力量庞大的女人,率先对彼此发出诅咒,她们轻易就能拿起死去的男人的灵魂来当做武器,连五个腼腆的儿子对此丝毫没有办法。

母亲看到下雪就仿佛看到了生存的机会,她盲目且仓促的反映如同对“意大利经济奇迹”不加批判的信任一样。变动不安的背后,有着强大的家长思维,兴师动众地将五个身强力壮的儿子们赶出去做工,在儿子出门工作的第一天,她告诫他们要带回大把的钱。

结尾,母亲认为西蒙杀人是受嫉妒驱使的男性尊严,她强势的南方道德观具有毫不退缩和毫无反省意识的特性。她历经荣辱循环,永不疲倦,只有在她身上,变化才无法发生,而这种被禁锢住的思维特质,成了维斯康蒂对古老世界眷恋的中心。

娜迪亚

(四大类中一种定型化妖女的形象)

只有一个女人能让母亲闭嘴,那就是对于生活无尽索取并毫不疲倦的娼妓娜迪亚。她说她的生活每天都没有变化,这并不意味着她将人生过成了永恒的概念,而是她空虚的内涵正在彰显出来无穷的漏洞。

她瞬间和长子调情之后,又将坠入情网的西蒙玩弄于股掌之间,然后和洛可坠入爱河。她声称自己为西蒙做出了无谓的“牺牲”,并扮演出来的中产消费主义式的圣母形象,比落后的南方传统道德的母亲更胜一筹。

于是,老母亲再无还嘴之力。两个女性角色轮番上演着堕落,仇恨,嫉妒、牺牲、拯救与变异这些精神与道德缺失的戏码。

西蒙内

观众可以看到母亲对于西蒙内的偏爱是毫无理性的,而西蒙内毫无例外地在享受母亲的这种偏爱,他脆弱的个性便是在母亲强大的庇护之下形成的典型的意大利式的妈宝。这样的形象对娜迪亚的依恋一旦遭遇挫折,便立马将希望投向了拳击俱乐部曾经的拳击手兼投资人莫利尼。

莫利尼对他的欢迎,只是稍稍挥挥手。他的眼睛一直盯着西蒙内,仿佛在严肃又认真地研究他,而西蒙内却由于这种注视感到很不自在。

西蒙内在走投无路的时候,去投靠对他一直都穷追不舍的莫利尼,实际上是有性关系的。从莫利尼始终都在为西蒙内还债这种情节来看,西蒙内或许并没有一直都在拒绝莫利尼的性诱惑。影片中的镜头虽然表现的很隐晦,但是两个正面脸部的特写镜头预示着西蒙内同意了莫利尼即将对他肉体上的同性恋插入,尤其是在莫利尼一拳将西蒙内打倒,西蒙内不再反抗的时候。

洛可

强暴一幕揭示了电影中最重要的西蒙内和洛可之间的同性恋隐喻。洛可是一个有着中性气质的美男子(一种《魂断威尼斯》中美少年的雏形),在他打工的洗衣店中被一群女人包围,她们只是摸摸他的脸蛋,跟他开着无伤大雅的玩笑,其中丝毫不带性意味。只有西蒙内来到洗衣店的时候,那种打情骂俏才会变了味道。

不像西罗,在等待着变成20岁,干一番事业,实现进步。洛可是无所谓进步的,而西蒙内是要承载起重振家业的生计,因为长子已经开始有了自己的家庭,一心要为自己打算。西蒙内替代长子位置,被这个家庭责任一步步压垮。洛可成了另一个西蒙内,西蒙内当着洛可的面,强暴了现今已经成了洛可女友的娜迪亚。洛可与西蒙内之间的身份屡次互换。当西蒙内在肉体上被莫利尼占有之后,为了帮西蒙内还债,洛可为了西蒙内将身体出卖给莫利尼,而娜迪亚因为洛可将身体出卖给西蒙内。他们的身份屡次重叠。

 5 ) 《洛可和他的兄弟们》:邪恶无法被救赎

所谓意大利新现实主义,要点并不在它反映了什么社会问题,也不在它展现了摄影机的记录本性及采用业余演员和街头布景这些具体“偏爱”上,而在于它对核心的戏剧冲突与环境之间关系的处理上。以《偷自行车的人》为例,德西卡将这种核心冲突(父亲一定要在这一天找回他的自行车)放在了战后意大利城市社会生活的一个片段之中,找自行车是叙事的主要推动力,但其他事件并非全部以找自行车为中心来组织,环境发挥着它自身的影响力。这对父子被置于一道生活之流中,生活(环境)扑面而来,他们遭遇着各种随机事件。正是通过这种方式,电影成了一种本雅明意义上的“凸显生命风险”的艺术。
维斯康蒂的《洛可和他的兄弟们》有着这位导演早期新现实主义作品(《大地在波动》、《沉沦》)的影子,但更显示出他之后那些伟大的史诗情节剧(《豹》)的端倪。这部接近三个小时的电影围绕着洛可一家——母亲和五个儿子——从意大利南部农村搬到米兰生活的际遇展开。从电影根据洛可五兄弟的名字分为五个片段的结构安排及三小时的时长上,可以看出维斯康蒂的初衷确实想表现环境(米兰的城市生活)对于人物性格、心理的巨大影响,借此展现战后意大利社会生活的巨大变迁。但较之于《愤怒的葡萄》这样表现农民进城的史诗来说,《洛可》中米兰的社会环境始终处于面目模糊的状态。观众感觉,维斯康蒂似乎无意识地使故事向“内部”发展,社会悲剧成了心理悲剧。
《洛可》故事的中心部分是西蒙和洛可(阿兰•德隆主演)两兄弟与风尘女子娜迪亚之间的情感纠葛。西蒙在获得拳击赛冠军之际认识了娜迪亚,后者很快成了他的女友。西蒙堕落得很快,酗酒、纵欲、目中无人、偷盗,娜迪亚不久就离开了他。两年后,洛可在某地兵营服役期间意外地遇到了娜迪亚,两人坠入爱河。嫉妒成性的西蒙无法接受自己的前女友与弟弟结合的事实,决定展开疯狂的报复。在一个夜晚,他带着一群狐朋狗友冲到两人约会的地点,当着洛可的面强奸了娜迪亚,并将洛可痛打一顿,后者几乎没有还手。事后,洛可为了兄弟情义让娜迪亚重新回到西蒙身边,娜迪亚从此完全绝望,终于在一次言语相激之后,被西蒙杀死。
无论是拳击手职业的机会主义特点,米兰城市生活的诱惑(片中人物一再诗意化他们的家乡,仿佛异质性的城市是造成他们不幸的根源),甚至娜迪亚的抛弃,都无法说明西蒙堕落的根本原因,而只能说是一种外在的诱因。电影中的西蒙有着一张粗野、未开化的脸,加上一副冷漠而自负的表情,观众可以隐隐感觉到他内心的邪恶正在涌动。在他身上,有着人类第一个凶手该隐的原型。作为一种被逐出伊甸园的理性残缺不全的动物,人类时刻有堕入完全的邪恶的危险,而且在这部电影的非基督教语境中(维斯康蒂是个共产主义者),这种邪恶完全没有救赎的希望:无论是他起初的自负还是最后的软弱无能,观众对西蒙这个人物的感觉只有难以抑制的恶心和厌恶。
较之西蒙,洛可才是真正悲剧性的人物。他并非是一个圣徒,而是一个将兄弟团结的理念置于一切价值之上的人。他为了兄弟情义放弃娜迪亚,为西蒙背负巨额债务,甚至最后包庇西蒙的谋杀罪,所有这些牺牲行为的动机都可以用他在电影结束时对小弟弟卢卡讲的一番话来说明:“还记得那个泥瓦匠吗?当他开始造一座房子,他会扔一块石头到路过的第一个行人的影子上,”“为了使一座房子牢固,有人不得不做出牺牲”。洛可的悲剧,是安提戈涅式的悲剧,是不同的正义原则在一个人的内心造成的冲突引发的悲剧。但整部电影的悲剧感与其说接近索福克勒斯,不如说更有欧里庇得斯的味道。《洛可和他的兄弟们》的悲剧并无崇高感,而是一群被道德观念和欲望所左右的人物的心理悲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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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 ) Paola Bonifazio:“葛兰西的骨灰”——维斯康蒂《洛可兄弟》与帕索里尼《Accattone》对1960年“流氓无产阶级”的呈现

原文链接

(其实原文是英文,但好像也并没有人看,所以就翻译了一下)

“葛兰西的骨灰”:维斯康蒂《洛可兄弟》与帕索里尼《Accattone》对1960年“流氓无产阶级”的呈现

文/Paola Bonifazio

在经济奇迹时期的意大利,“流氓无产阶级”[lumpen-proletariat]正在消失的观点一度成为普遍共识。然而,下层无产者[sub-proletarian]【*】的身份和呈现问题在马克思主义知识分子阵营内部仍引起了很大争议。本文拟考察维斯康蒂《洛可兄弟》和帕索里尼《Accattone》两部电影如何构成了对该论题的回应,而这种回应要求他们以新的方式重述葛兰西关于“南方问题”的思考。笔者将重点讨论以下两个问题,它们也同时构成了1960年帕索里尼批评维斯康蒂作品的立论基础:1)鉴于自葛兰西提出“[工农]联合”理论以来意大利经历了一系列历史和社会变革,如何在这些变革的背景下“表现”下层无产者的形象;2)对于“南方问题”应提出何种解决方案,也即自葛兰西《狱中札记》中的理论化工作之后知识分子的[社会]作用发生了怎样的变化。

【*】Sottoproletariato,实际上就是lumpenproletariat。

1926年,安东尼奥·葛兰西撰写了《南方问题》[Alcuni temi della quistione meridionale]。1945年,当时的意大利共产党总书记帕尔米罗·陶里亚蒂将此文在《复兴》[Rinascita]杂志上刊出。维斯康蒂拍摄《大地在波动》和《洛可兄弟》时极有可能已注意到葛兰西的文章。事实上1960年的一次采访(sic,全文链接)中他的确声称葛兰西的写作启发了这两部电影。[1]在《南方问题》中,葛兰西强调工人阶级对改善南部农民的处境负有责任。他认同“都灵共产党人”的立场并认为工业化的北部地区与农业社会主导的南部地区之间的联合意味着农民与工人阶级彼此合作,从而[共同]负责机器和农副产品的生产,并取得政治上的领导权。葛兰西不相信向外移民能够解决南方[农民的]问题。通过《大地在波动》,笔者认为维斯康蒂正面肯定了葛兰西的理论。故事的主角安东尼认识到在Acitrezza开展集体行动的必要,反对弟弟科拉追逐“美国梦”离开家园的选择。维斯康蒂在1960年宣布《洛可兄弟》是瓦拉斯特罗一家故事的续写。[2]然而1960年这部电影中却出现了一个重大的变化,即帕隆迪一家人已经离开了南方。可以认为《洛可》的叙述起点代表了一种历史偶然性[historical contingency]的转移,而这要求人们以全新的方式表述“南方问题”。另外,影片并未追寻1948至1960年间的历史发展脉络。《洛可》的开头不是讲述人物从南部向北部迁移的过程,而是采用了直指核心[in medias res]的手法:帕隆迪一家已经抵达了米兰中央火车站,孤零零地等候在这一单调的巨型法西斯时代建筑构成的空间里。没有任何人前来将他们领走。当他们踏进吉内塔家人居住的公寓,所有人都惊讶于他们竟然“自己就找来了”。影片用这一片段寓言式地呈现了一个真实的历史时刻:直到对方已经住进了家里,吉内塔一家才“发现”了这些意大利的流氓无产阶级,也即南部农民的存在;表面上看,50年代后期的流氓无产阶级或者更好说它的“残余”也正是这样“出现”在意大利人眼前的。

实际上,“流氓无产阶级的消逝”是50年代后期文化及政治争论的一大热门话题。皮埃尔·保罗·帕索里尼在《棚屋》(I tuguri, Vie Nuove, 1958,文后附本文节选)一文中主张下层无产阶级并未由于经济奇迹“消失”。他认为意大利政府不愿承认这一群体正在取得新的形式,也即原先一直生活在不受关注的南部偏远地区,而当下则开始在大城市的外围聚集涌现的大量赤贫人口。[3]帕索里尼的电影处女作《Accattone》就是在一个所谓“棚户区”[borgata]拍摄的,他在1960年将这些区域定义为由新政府建立的法西斯时代“borgata”【*】的翻版。新版“borgata”与旧版相似之处不仅在于其建筑形式,更在于它作为一种“集中营”对被社会抛弃的人群设限的功能。在50年代后期的几年里,意大利政府不断批评新现实主义导演不愿“如实反映意大利人民的生活”。政府的这种表态和前一个政权的民族主义意识形态一脉相承。拍摄《大地在波动》期间,维斯康蒂和其他电影导演联名签署了一封抗议信,抨击电影制作正在受到“法西斯式”的干涉和控制。[4]维斯康蒂关于新政府与法西斯政权相似性的忧虑似乎在接近影片结尾的一个场景中有所体现,其中的鱼贩形象看起来和“黑衫党”颇为相似,而墙上的字迹——一句提及“意大利人民”的墨索里尼语录——仍未彻底去除。在《洛可》中,南部移民的自我隔绝[ghettization]过程主要通过帕隆迪与米兰这座城市的关系反映出来。这一家人住在一幢“体面”建筑的“地下”。进门时,门房的女人一见到他们,立刻将他们赶向地下室。她说:“下去,下去,你们得从那儿下去。”【**】帕隆迪一家在前景中作为一团面目不清的黑色物体移动着,与此同时看门人与另一住户品评着他们的“异常”。

【*】wiki:Le borgate ufficiali di Roma [罗马的官设棚户区],1930-1937年墨索里尼政府在罗马外围人口稀少的区域建设的一批质量粗劣的住宅,藉以安置可能造成社会不稳定的人群并缓解罗马市内的住房压力。

【**】实际上看门人说:“在底下,下去,下去,到地下室去”。后文看门人与住户的交谈:- Mamma mia,看见了没?一群非洲人。- 到底从哪儿来的?- 卢卡尼亚。- 这什么地方?从来没有听说过。- 在最底下(南边)。- 啊,我知道了,那地方真是专出废物!

可以说维斯康蒂和帕索里尼在他们的电影《洛可》和《Accattone》中都表现了“残余”的下层无产者形象。[5]两部电影中的流氓无产阶级也同样相对于葛兰西、以及相对于《大地在波动》的时代发生了变化。笔者认为,两位导演均就此提出了知识分子可以如何呈现“新式”的下层无产者,以及在历史已经证明社会并未沿葛兰西(以及经历过抵抗运动的一代人)预想的路径发展的前提下,葛氏[理论中]的知识分子概念在何种意义上还能适用的问题。南部地区大量农民人口向外迁移的现象,不仅影响到流氓无产阶级的艺术呈现,也影响到如何理解与之相关的社会变动,尤其是这一群体与资本主义社会的关系。

在前文已经提到的1958年文章《棚屋》中,帕索里尼认为德西卡、罗西里尼[sic]、维斯康蒂等意大利导演虚化了“被遗弃者的现实”,不敢在电影中表现这些极端不幸的人。两年后,维斯康蒂拍摄了《洛可兄弟》,直接涉及了这一主题,尤其是通过西蒙的故事。然而,帕索里尼对《洛可》同样持批评态度,他质疑维斯康蒂没有“在心理分析中拿出更多的勇气”(Pasolini 1999, 904, 全文链接)。[6]帕索里尼写道:“来自南部的移民,尤其是其中的年轻人,十分容易屈从和陷入环境[提供给他们的]最直接的诱惑,而这环境就是他们不得不在其中居住的地方:贫困不堪的街区,城中村,甚至临时搭建的棚子里。[…]在较坏的情况下,他们天真的宿命观念演变为一种混乱的反叛心理。至少可以说他们不再把那些本来并不神圣的东西视为神圣了。”(Pasolini 1999, 903)[7]在帕索里尼看来,《洛可》却只是简单地将西蒙塑造为兄弟中的“恶人”。笔者认为,《Accattone》正是反映了导演对于理解西蒙这一类人的渴望。由于片中人物不加修饰的生活状态对于导演所处的现实是纯然的“他者”,电影悬置了对他们行为的判断,转而试图在人物生活条件的限制之内理解他们的动机。

就“劳动(工作)”[work]这一概念展开讨论可以为笔者的解释提供例证。意大利宪法指明“劳动”[il lavoro, work/labour]是共和国的基础【*】。前引帕索里尼文章——其中一部分内容描述了罗马的下层无产阶级,另一部分是对《洛可兄弟》的评论——是对一封读者来信的回复,关于南方移民的“劳动(工作)”问题。来信的是一位罗马市民,他提到南方移民无法成为[罗马的]常住居民是因为他们没有工作,而他们也无法找到工作因为他们不是常住居民。在这里这封信将“劳动”与“被遗弃者”遭到隔离和排除的过程联系起来。借助“劳动(工作)”——共和国建立的基础——的名义,意大利政府得以塑造一种新的国家认同,它最终将消除存在于“作为整体、作为统一政治主体的大写‘人民’,和作为众多贫困者、被排除者碎片化的集合的小写‘人民’”(阿甘本,《什么是人民?》)之间的断裂。笔者认为《Accattone》中帕索里尼反复提到“工作”是针对政府对这个词用法的一种反动。Accattone和他的伙伴们称“工作”为“渎神的话”;他们嘲笑那些有工作的人,因为他们也总有一天要进“圣地”[i.e.坟墓]的。换句话说,下层无产阶级正在挑战“工作(劳动)”必定等同于“善”的观念。藉此,帕索里尼[将他们]与当代资本主义社会和意大利政府对立起来,后两者将同一个概念用作确立领导权[hegemony]的工具从而对下层无产阶级造成损害。帕索里尼还进一步挑战了政府使用的另一个概念,即人类与生俱来的责任感和道德感,他提出住在贫民区里的下层无产阶级心理状态已经达到了“病理学水平”。帕索里尼认为“工作(劳动)”并不解决他们的问题。对于Accattone来说工作是无法忍受的。他在找到工作的第一天发出的叫喊:“这是布痕瓦尔德吗?”不仅关联了帕索里尼将“棚户区”[borgate]等同于集中营的观点,也同时暗示了这是一个根本不适合劳动的人。

【*】1947年通过的意大利共和国宪法第一条第一句:意大利是以劳动为基础的民主共和国。(Italy is a democratic Republic founded on labour.)

这一点对于维斯康蒂来说是至关重要的,因为作为一个马克思主义者,“工作(劳动)”对他来说意味着使下层无产阶级得到教育并维持“良好行为”的途径。一个有趣的细节是罗莎里亚在给洛可的家信里称赞西蒙使他们家在邻里中间受到尊重;然而他们极有可能是因为西罗在阿尔法罗密欧工厂找到了职位才得以住进米兰市提供的房子的。[8]笔者认为《洛可兄弟》中“工作(劳动)”与品行之间的联系是显而易见的,这与葛兰西《狱中札记》题为“美国主义和福特主义[Americanismo e fordismo]”部分的观点正相符合。西罗的故事线就是这一观念的反映。按照葛兰西的观点来看西罗是一个正面人物,因为他无论在智识方面(电影强调了他上学的经历)还是实践方面(他在工厂工作)都接受了适当的教育。他对自己的兄弟从事的职业性质感到忧虑,认为打拳似乎称不上是工作的一种。另一方面,西蒙的“邪恶”行为则可以和他没有参加“工作(劳动)”联系起来。但本文作者的观点是,电影并未简单地将西蒙表现为“邪恶”的,而是仍然传达了人物性格的复杂性。例如(西蒙杀害娜迪亚之前)在餐厅和杀人的场景中,西蒙的面部表情中透露的天真幼稚,和他先前第一次遇到娜迪亚或者从公车窗户朝外看时并无区别。在“水上机场”,娜迪亚对西蒙说他是“一头野兽”,“所有被他碰过的东西都弄脏了”。但笔者却认为西蒙看起来与其说“坏”不如说是绝望,而娜迪亚的话则是过头的。如果将电影与1960年发表的剧本对照就更能看出这一点。原始剧本中娜迪亚的台词后面接有另一场戏,其中西蒙发怒时野蛮地殴打了娜迪亚,而电影将这场戏删除了。比起电影塑造的版本,剧本中的西蒙明显更加暴力和躁动,不仅是在最后这个场景,在强奸一场戏里也是这样。[9]在笔者看来,电影表现西蒙邪恶行为的同时,也同样凸显了他遭到挫败和梦想遭到阉割的过程。西蒙这个人物的“运动”似乎与影片音乐的主导动机[leit-motif]互相呼应,后者在片中自始至终追随着他(以及其余的人物们)。无论是人物形象还是音乐动机在片中都是“繁忙的,经历着反复重新协调、呈现、展开的过程”(Landy 1996, 148)。

帕索里尼对《洛可》的第二点批评涉及到另一个人物西罗。笔者认为西罗在概念上可以看作是对葛兰西“有机知识分子”[organic intellectual]这一“主题”的“变奏”。换句话说,维斯康蒂在新的历史可能性语境中重述了“有机知识分子”的概念。葛兰西认为,任何“批判地”思考并表述出具有内在一致性思想的行为,无论是什么人作出的,都是“知识分子”的活动。葛氏更进一步提出在现代世界中专业技术教育是造就一种新的“有机”于工人阶级的知识分子的基础。西罗就可以被称作“知识分子”,因为他有能力观察现实世界并自主形成对它的批判性理解。此外,西罗在他的家庭这个集体中也发挥了知识分子的“作用”。他相当于帕隆迪一家人内部的理性化力量[a rationalizing force]。举例来说,西罗屡次要求洛可理性看待西蒙的行为;也是他试图“教育”卢卡并说服母亲正视西蒙的问题。但是,葛兰西撰写《南方问题》时的观点是南方农民没有能力产生有机于其本身阶级的知识分子,而必须由传统类型的知识分子或者工人阶级内部产生的知识分子在政治力量([共产]党)和下层无产阶级之间担任中间人的角色。在《洛可》中,维斯康蒂则提出南方农民在进入大城市生活的前提下,亦有可能独立形成一种高于“常识”[common sense]的世界观。因此西罗实际上是维斯康蒂在葛兰西理论模式基础上的独立“创造”。

为什么帕索里尼会说“Accattone无法成为西罗”?帕索里尼将[他的电影中]“西罗”的缺席归结为缺乏相应的技术条件。更准确地说,他指的是缺少一种“语言”能够将一个Accattone式的角色发展为西罗式人物的进程表达出来。谈到这种缺乏的时候帕索里尼引用了他的两部小说《暴力人生》(Una vita violenta, 1959)和《街头男孩》(Ragazzi di vita, 1955)。他表示:“《Accattone》诞生于一个挫败感强烈的时刻,也就是坦布罗尼政府在位的那个夏天【*】,因此从特定意义上说《Accattone》代表了相对《暴力人生》的一种倒退。”(Pasolini 1965, 35)。《暴力人生》的主人公在小说结尾决定加入共产党。但《Accattone》的主角却从皮条客“发展”为做了小偷。这一“错误”发展反映了Accattone 这个人物的“常识”[common sense]没有向葛兰西所谓的“真知”[good sense]转化。与《洛可》中的人物相反,帕索里尼呈现的下层无产阶级在他们的世界观内部是停滞不动的,笔者将在下文尝试揭示其背后的“理由”。

【*】坦布罗尼政府(1960.3-1960.7)是天民党执政以来唯一一届依靠新法西斯政党MSI的支持通过议会信任投票的政府。由此在多地引发大规模抗议和暴力冲突并于1960年7月被迫辞职。

正如Marcia Landy在《电影,政治与葛兰西》一书中强调的,“在葛兰西针对现有和未来的领导权如何形成所作的分析中,‘常识’与‘真知’的概念居于核心地位。”(Landy, 78)葛氏在《狱中札记》中认为“常识”即是“民间的哲学”[the folklore of philosophy]。用Landy的话说:“‘常识’具有多义性,由属于哲学、宗教、制度实践和个体经验的多个不同层次累积而成”(78)。帕隆迪一家的所有成员在电影开始时都具备葛兰西称为“常识”的东西。值得注意的是,母亲罗莎里亚的“常识”历经全片没有发生任何变化。笔者认为[这说明]罗莎里亚并不是在形成了“批判意识”的基础上决意离开卢卡尼亚北上米兰的。葛兰西认为“常识”本身不是一个负面的概念:问题在于那些只有“常识”,也就是世界观缺少内在一致性的人更容易顺从居于领导地位的社会群体灌输给他们的认识观念。罗莎里亚似乎就是这一规律的绝佳例证。她前往米兰与文森佐会合的决定就“缺少批判精神”。影片开头文森佐表示罗莎里亚本该等到他为其他兄弟找到工作再动身。她的[仓促]启程反映了对“经济奇迹”不加批判的信任,而这种[对经济进步的]信念又同时伴随着一套落后的道德观。例如在儿子出门工作的第一天,她告诫他们要带回大把的钱;影片结尾她认为西蒙杀人是受嫉妒驱使的“荣誉犯罪”,显示了她对老式南方道德的依恋。[10]当文森佐向她指出他们应该等等再到米兰来,罗莎里亚将目光转向带有她新近去世丈夫照片的胸针:一个具有民俗符号意义的物件。另一方面,文森佐的行为同样不符合葛兰西意义上获得“真知”的表现。他批评母亲的决定,并非根据对整个家庭经济形势的批判性认识,而是出于保护个人利益,也即他与吉内塔婚姻关系的考虑。当吉内塔的家人决意撕毁婚约,文森佐毫不犹豫地退回到他的“出身”[i.e.“老式南方道德”]并强迫了她。

《Accattone》则认为“常识”本身的“天真”状态才是防止下层无产阶级不加批判地顺从资产阶级世界观,也即防止他们成为新的罗莎里亚或文森佐的唯一凭藉[,因此它的这种状态应当得到保留]【*】。用帕索里尼的话说,《Accattone》中的人物“生活在历史意识(自觉),特别是属于资产阶级的意识之外”(Pasolini 1965, 32),因此他们仍是“纯粹”的。帕索里尼表示,影片大量使用人物正面镜头和简单的横摇镜头,制造出整体上的“固定”感[fixity]——这也成为他“观察穷人的世界”时的一大特征——与他保持“那些在被遗弃者心理状态中起作用的元素”的“纯粹性”的创作意图是符合的。这些元素的“纯粹”正是源于它们“毫无自觉”(32)。这种对下层无产阶级的定义方式,也即将他们看作生活在一个古老的时代,外在于历史和基督教文明,呼应了卡洛·莱维《基督不到的地方》(Cristo si è fermato ad Eboli,1947)中对南方农民的描写;但与此同时《Accattone》也注意到当前形势相比战后几年已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因此影片中出现了一个斯泰拉这样的角色,她的纯粹[purity]与Accattone的“天真”[innocence]形成了对比。当Accattone第一次见到斯泰拉,他说:“你肯定是从别的地方来的。我不相信你是罗马人。你那么天真,那么纯粹。Boh,你不知道这些真是幸运啊。”在这一场景中,Accattone表达的是帕索里尼本人对一种理想化的流氓无产阶级的怀念,斯泰拉是它的代表。但是笔者认为,影片对这种纯粹的态度始终是嘲弄而非严肃的,因此这种“怀旧”绝不能等同于否定历史进程。很显然Accattone的天真无辜与[作为社会]标准的道德规范没有任何关系。正好相反,它代表着“常识”作为一种多义的、流动的无定形物仍然独立于领导权群体的意识形态之外的状态。而帕索里尼对知识分子的看法就不同了。在诗歌《葛兰西的骨灰》中,他认为任何知识分子都不可能摆脱他/她对历史的自觉。

【*】手头的原文(可能有脱漏)语句不通,现根据个人理解补完。

笔者认为帕索里尼在《葛兰西的骨灰》中表述的观念在电影《洛可兄弟》中,尤其是在洛可这个人物身上也同样有所发展。为了就这一点展开论述,需要首先讨论“常识”如何转化为“真知”的问题。无论对于洛可还是西罗,这一转化都指向知识分子的社会责任。正如前文所述,西罗在电影中扮演了一个葛兰西意义上的“有机”知识分子角色。洛可的故事线同样基于批判意识的觉醒讨论了知识分子社会参与的问题,但角度却完全相反。洛可这个人物的表现在影片的不同阶段发生了极大的变化。与娜迪亚在咖啡厅谈话时,他表示亲眼见到的不公现象——也即他朋友的被捕——帮助他意识到了人之为人的应有权利。换句话说,他正在尝试形成一种批判性的世界观。但是洛可的经历却与西罗相差甚远。他打工的地点是一家洗衣店,在那里他似乎处于一种与周围的劳作空间相互脱离的状态:作为店里唯一的男性,他被一群女人包围,这些女人觉得他让人无法理解。与西罗不同,洛可并没有去上学。从影片开头直到娜迪亚被强奸,洛可的“参与”[engagement]始终呈现出一种缺乏批判意识的乐观色彩。他的态度在娜迪亚遭到强暴后发生转变的方式表明他的思想实际上根源于一种对“进步”的非理性信念。笔者认为维斯康蒂通过洛可这个人物的发展表达了对“进步”概念的质疑,他后来的另两部作品《豹》和《北斗七星》也均发挥了这一点。但洛可的形象并不意味着维斯康蒂向往一个业已腐化遗失的纯真世界。相反,笔者认为维斯康蒂此处采用的理论模式仍然可以在葛兰西的著作中找到。葛氏曾反对这样一种“进步”“成为”观念,即认为改良必然会沿着时间的轨迹发生。由于这一观念不能得到理性的支持,一旦其主体遭遇挫败,这样的“乐观”势必导向相反的“悲观”心理。因此葛兰西认为,不能将历史的发展理解为一个依赖于主体存在的轨迹[i.e.个人境遇的好坏]的过程,而必须把人[的集合]看作一个“系统”。如果一个具备历史意识的人能够将个体与历史的关系看作一种集体层面的经验,他/她就可以直面最坏的遭遇而始终保持“意志的乐观”。他写道:“[以为]一切都很容易,想做的事都能做到,于是一下子就想得到所有一系列现在还没有的东西。……然而我们需要的是强烈地[violentamente]关注现状的真实面貌,假如我们还指望改变它。……需要创造的是这样的人,冷静,耐心,不会因最坏的恐怖失去希望,也不会为每一点鸡毛蒜皮欣喜若狂。”(Gramsci 1975, Q 9, 60)【*】[11]这些观点总结起来就是那句格言“理智上悲观,意志上乐观”。维斯康蒂本人在反驳他提及的针对电影“悲观主义”的批评时,也宣称:“我的悲观仅仅是理智的悲观,而绝不会是意志的。理智越是在悲观的帮助下深入挖掘生活的真相,意志就会越好地被乐观和革命热情武装起来。”洛可[在影片中]说只要一个人愿意,他可以做成任何事情,并[同样]表达了他渴望拥有一切当下还没有的东西的想法。和娜迪亚交往的决定在这个故事中反映出乐观主义者面对社会[发展的]偶然性的“盲目”态度。洛可对娜迪亚承认他“事先不知道”西蒙对她的感情。意识到西蒙绝望的爱情之后,他立刻退出了。在娜迪亚遭到强暴的恐怖情景面前,洛可用双手捂住了眼睛。由于无法承受现状带来的恐怖,他退入一种更加落后的意识形态之中,那段关于家乡的“橄榄树”和“彩虹”的发言充分体现了这一点。强暴事件加强了他的荣誉观念和对家庭的依恋心理。甚至对于西蒙在家中遭到的排斥,他的认识也是借助谚语表达的,而且他将之称为一种“牺牲”,强调家人是迫不得已而非作出了自愿的选择。他不再相信人间的公正;认为西蒙的行为仅仅是“个体”(对娜迪亚的痴情,性格的脆弱,等等)的问题。西罗的看法却和洛可截然相反,他认为西蒙是整个家庭的问题,因此尝试找到一个对全家有利的解决方案。第一次在拳击比赛中获胜之后,洛可对西罗说:“你不知道这是多么丑陋啊。”与此形成对照的是西罗在影片结尾与卢卡的谈话,既显示了他的觉悟(理智的悲观)也显示了他的坚强(意志的乐观),而这一切的基础则是他将意识从自身所在形势中抽离出来并组织思考的能力。

【*】标注似乎有误,这段引文只有前两句来自Q 9, 60,第三句摘自Q 28, 11。

有趣的是,葛兰西还提出乐观主义者对待生活的态度与悲观主义者是完全一致的,因为二者都将生活看作“一条没有出口的河流”。无论乐观主义者还是悲观主义者都不认为他们行动的目标处于偶然性的支配之下。葛氏认为乐观主义者即使有目的可言,其目的也只能是超越性的。或许[影片安排]西罗称洛可为圣徒并非偶然,他的目标“在历史之外”。这一点的值得注意之处不仅在于如何看待洛可行为的变化,也在于如何看待洛可与娜迪亚的关系。在笔者看来,强暴事件之后的娜迪亚和洛可对于未来的态度也是相同的。那一段拳赛和凶杀场景的平行剪辑绝非为了暗示洛可对娜迪亚之死负有责任。正好相反,它似乎佐证了两人之间的一种“平行”关系。比赛时[拳击教练]切里说:“疯娘们,你在干什么?你怎么不把衣服穿好?”下一个镜头就是西蒙让娜迪亚“把衣服穿上”。洛可为了西蒙将身体出卖给切里。而娜迪亚因为洛可将身体出卖给西蒙。他们都切断了自己与偶然性的联系。打拳的时候洛可眼中看不到对手:因为他不是为了某个目标而是被内心的忿怒驱使去战斗的。也就是说,洛可无法根据偶然性的需要决定自己的行动,他的行动只是出于“拯救”西蒙的愿望。娜迪亚在把自己交给西蒙的时候(在历史之内)就“已经死了”。而强暴事件之后,洛可也为西蒙牺牲了自己,等于他也已经(在历史之内)死亡了。值得指出洛可与娜迪亚的第一次相会发生在一辆公车上,这是影片唯一一次让我们看到娜迪亚约会的场景。该场景似乎构成了一个德勒兹“时间晶体”(直接的时间影像)概念的范例,因为此处我们不是从运动感知,而是通过影像体验了时间。空间(街道)与客体(公车)的关系给出了一种时间的间接影像。在这个场景中我们身在车厢“内部”,与外部空间脱节。我们没有感知到运动,而是看到(娜迪亚和洛可交谈,然后两人拥抱在一起)和“听到”(“资产阶级”的音乐主题被主导动机取代)了时间。因此电影在这里提示了娜迪亚与洛可的相遇——也即他们之间的恋爱关系——是发生在“历史之外”的事件。而且,我们在公车上既听到了通常与表现“资产阶级情境”的场景搭配的音乐主题,也听到了电影音乐的主导动机。在笔者看来,前者关联着一种对影片时间内事件的“自然主义”式呈现,而后者则正如Landy所说,“是以一种如德勒兹所说,打破了所有对现实主义和‘表象’[representation]的清晰认知的方式使用的”。从公车镜头开始,“自然主义”主题我们就再也听不到了。

由于篇幅所限,本文无法就“现实主义”的话题详细论述,但这里仍要指出无论维斯康蒂还是帕索里尼都怀疑经典意义上的“现实主义”概念。所以,两部电影的目标均不是对现实的“忠实再现”,那是意大利政府要求新现实主义导演们做的事(也是法西斯政权要求它的知识分子们做的)。在一篇题为《拟人电影》的文章中,维斯康蒂解释了他对现实怀有的“尊重”态度。帕索里尼的文集《异端经验论》(Empirismo eretico,1964)明确表达了这一观点:“最令人憎恶、也最令人难以忍受的——即使在最为天真的资产阶级成员身上也不例外——莫过于不知如何体认自己没有的生活经验:以及将所有其他的生活经验缩减为一种与自己的经验没有本质区别的东西。这毫无疑问是在伤害其他那些身处不同的社会和历史条件之下的人。”(Pasolini 1988, 87)在帕索里尼看来以自我指涉的方式运用摄影机是一个“道德”问题。同样地,维斯康蒂对情节剧[melodrama]语言的使用也不允许观众将导演的主观呈现等同于“现实”。他将导演的创作看成一种“艺术的现实”[reality of art]。本文作者认为帕索里尼和维斯康蒂均对一种将“表象”[resemblance]等价于“认定”[affirmation]——米歇尔·福柯认为这是古典绘画的核心张力所在——的“现实主义”观念作出了反抗。两人都通过反复指明影片的“表象”[representation]性质来与观众拉开距离。如Sam Rohdie关于帕索里尼的影片和写作指出的,“[电影中的]皮条客并不是[真的]皮条客”,只是像皮条客一样讲话而已。换句话说,运动中的影像并未试图“认定”经由“表象”呈现出来的客体。然而“现实”却突破了它们的“表象”[representation]的限制。Rohdie在评论维斯康蒂电影中的情节剧元素时也论述道:“情节剧,通过将现实戏剧化[theatricalising],在揭示现实的同时也揭示了它唤起的情感是无法成立、不可体验的,除非停留在情节剧内部——也即在艺术中而非生活中。情节剧过热的虚构同时成为对真实的揭示、抗议和防御,成为被现实否定或挫败的价值仍然可以存活的地方。”(Rohdie 1992, 23)

插入一小段有关乔瓦尼·泰斯托里[Giovanni Testori]的题外话可能有助于进一步阐明帕索里尼和维斯康蒂与“现实”及“现实主义”的关系。《洛可》的片头字幕提到电影剧本是由泰斯托里的短篇小说集《基索伐桥》[Il Ponte della Ghisolfa]中的部分作品改编的。电影拍摄期间,[编剧]苏索·切奇·达米科告诉[影评人]圭多·阿斯塔里科,泰斯托里的文本是剧本第一稿已经完成之后才开始使用的,为了影片能够更好地呈现米兰近郊地区的现实。泰斯托里本人拍摄期间也出现在片场。最后的成片有一两句台词完全照搬了泰斯托里题为《小霸王》[Il ras]的短篇小说。[13]此外还有一处字面引用了泰斯托里的另一个短篇故事(《比赛之后》[Dopo il Match]),来自作者的第二部短篇集《麦克马洪街的吉尔达》[La Gilda del Mac Mahon],但书名未出现在片头字幕中。[14]同一本书还贡献了莫里尼在比赛后等候西蒙的情节,而在泰斯托里的小说中这个人物的名字也是杜伊里奥·莫里尼[i.e.和电影一样]。很难说清这些引用到底应该如何理解。它们无疑部分透露了维斯康蒂对泰斯托里文本的使用方式。泰氏笔下的故事情节与《洛可》非常不同。考虑到影片中人物的发展轨迹和泰氏的小说大相径庭,甚至可以说截然相反,【*】笔者认为维斯康蒂没有将泰斯托里的作品当作电影的首要来源,而是当成需要编入全片歌剧式结构的一个声部元素。另外,切奇·达米科强调使用泰斯托里的材料是为了与需要表现的人物建立更直接的联系这一点也说明了一些问题。十分有趣的是泰斯托里曾经质疑帕索里尼对罗马下层无产阶级的态度,他提到帕索里尼衣袋里总是装着一个笔记本,和他们说话的时候就在上面写字。泰斯托里表示他总是直接与“被遗弃者”聊天,只有回家之后才会把有关他们的文字写下来。他并且宣称他“爱着”他们。另一方面,帕索里尼批评泰斯托里对米兰穷人的描绘流于滥情;泰斯托里只是非理性地同情这个群体,而不愿进入真正的社会学分析。两方各自的批评意见在和《洛可》对“新式”下层无产阶级的呈现方式联系起来之后显得尤为有趣:维斯康蒂引用的仅限于泰斯托里的文字,意味着他拒绝了后者叙述的人物经历背后的“感情色彩”。《洛可》的剧本没有采用泰氏的小说中讲述故事的手法。实际上笔者认为,泰斯托里与作为作者的维斯康蒂的关系对应着葛兰西在天主教知识分子和马克思主义知识分子之间作出的区分。也就是说,作为天主教徒,泰斯托里将知识分子“降低”到人民中去,维斯康蒂作为马克思主义者则将人民提升到知识分子的高度——通过分析话语和情节剧语言的结合,或者说通过用“民族-大众”[national-popular]的“语言”来搭配阐述一种自洽的科学性思想的过程。[15]

【*】泰斯托里(1923-1993)是现代米兰方言(及其进入意大利语的实验)最重要的作家之一。他是一个虔诚信仰天主教的同性恋。《洛可兄弟》参考的小说情节,如本文所说,与电影相差甚远,在此简述如下:工厂主的儿子莫里尼和工人出身的宾达是一对互相爱慕的拳击手,莫里尼并且是宾达所在拳击俱乐部的出资人。关键比赛前,莫里尼要挟宾达让拳,宾达拒绝了并在极端不利的局面下反败为胜。自尊心迫使莫里尼放弃了拳击运动,为了报复,他引诱宾达的妹妹使其怀孕,但在与宾达对峙之后同意赔偿一笔费用(《小霸王》的情节)。两人决裂后,宾达的成绩越来越好,莫里尼则放纵于声色犬马之中;但两人心中仍然留存着先前的欲望,一场拳击赛后,守在场外的莫里尼希望以帮助对方发展拳击事业为筹码重获对宾达的控制,而宾达发觉他无法抵御这样的诱惑(《比赛之后》)。

综上所述,可见帕索里尼的观点是维斯康蒂在分析50年代末的社会现实时仍然使用了与1948年相同的理论范式,导致《洛可》对帕隆迪兄弟的呈现过于模式化。因此他的批评实际上可以看作是表达了帕索里尼本人对新范式的需求,即认为亟需一种新的范式用于分析当前已经发生巨变的社会现实。本文作者认为,无论维斯康蒂还是帕索里尼都[试图]历史地理解无产阶级“消失”的问题,而他们对这个问题的反应和演绎之所以不同,很大程度上是由于两人在身为知识分子的经验和文艺理念方面的差别。作为经历了抵抗年代的一代知识分子,维斯康蒂对知识分子作用的理解是符合葛兰西理论的,也即通过组织思想[体系]来解决问题;对他来说[影片中的]人物角色不是一系列个体而是一个系统,包含了各种各样的关系。这些原则也相应地体现在《洛可》的叙事结构之中。帕隆迪兄弟就像是“一只手上的五个指头”:不可分离、彼此同源(罗莎里亚)。维斯康蒂明确要求在影片中加入这句话。笔者认为观众不应将兄弟五人看作独立的存在,而应该将他们看成一个,用葛兰西的话说,“由社会关系构成的系统”。这个“系统”让我们看到,比如说,“进步”(西罗)和“衰退”[decadence](西蒙)是密不可分的。在文艺观方面,《洛可》的歌剧风格,它对音乐主导动机与平行剪辑的运用,都显示出导演将电影创作视为对不同主题构成的网络进行编排和组织的过程。帕索里尼则属于抵抗运动时还太年轻的下一代知识分子,一方面他理解现实的角度仍然是“葛兰西式”的,另一方面他对葛兰西的“有机知识分子”概念及学校(教育)和工作(劳动)能够自动产生“西罗式”人物的观念是否依然适用已经表示了怀疑。他的关注重点是怎样找到一种[新的]“语言”来表达“被遗弃者”的现实。因此,《Accattone》的文艺理念落脚点始终是“语言”问题:尤其是摄影机的运动和取景,帕索里尼称之为他的“史诗-宗教式的”“观看世界的方式”。

[相关内容:

卢奇诺·维斯康蒂《从维尔加到葛兰西》

皮埃尔·保罗·帕索里尼《答读者来信》(罗马的流氓无产阶级和《洛可兄弟》)

皮埃尔·保罗·帕索里尼《棚屋》节选(见下)

乔瓦尼·泰斯托里小说《Il ras》]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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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all'Ombra, Davide and Fabio Petrangeli. 2000. Giovanni Testori. Biografia per Immagini. Cavallermaggiore: Gribau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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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ramsci, Antonio. 1975. Quaderni del Carcere. Ed. Valentino Gerratana. Torino: Einaud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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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andy, Marcia. 1996. 'Critical History and the Operatic: The Case of the Leopard.' In Cinematic Uses of the Past. Minneapolis: University of Minnesota Press.

- Pasolini, Pier Paolo. 1965. Pierpaolo Pasolini: An Epical-Religious View of the World. Film Quarterly, Vol. 18, No. 4, 31-35.

- Pasolini, Pier Paolo. 1995. Storie della città di Dio: racconti e cronache romane: 1950-1966. Torino : Einaudi.

- Pasolini, Pier Paolo. 1999. Saggi sulla politica e sulla società . Ed. by Walter Siti and Silvia De Laude .Milano: A. Mondador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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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ohdie, Sam. 1995. The Passion of Pier Paolo Pasolini. London : BFI Publishing.

- Testori, Giovanni. 1959. Il ponte della Ghisolfa. Milano: Feltrinelli.

- Testori, Giovanni. 1959. La Gilda del Mac Mahon. Milano: Feltrinelli.

- Visconti, Luchino. 1977. "Da Verga a Gramsci (1960)." Visconti: il Cinema.Modena: Ufficio cinema del Comune di Modena.

作者原注:

[1] 参见:卢奇诺·维斯康蒂,《从维尔加到葛兰西》(1960),收入《维斯康蒂的电影》Visconti: il Cinema, (Modena: Ufficio del Comune di Modena, 1977).

[2] 同上。

[3] 参见:皮埃尔·保罗·帕索里尼《棚屋》,收入《天主之城故事集》Storie della Città di Dio: Racconti e Cronache Romane. 1950-1960,(Torino: Einaudi, 1995).

[4] 此信的日期为1947年12月10日。参见《意大利电影史》Gian Piero Brunetta, Storia del cinema italiano (Roma: Editori riuniti, 1993), 83.

[5] 值得指出的是这份帕索里尼与[罗马]实验电影中心学生和教员的座谈记录(1965)英译本还附有一段导言,其中写道:“帕索里尼的电影作品还包括《Accattone》,以粗糙但有力的风格塑造了一名那不勒斯(原文如此!)皮条客的形象……”

[6] 该文最初发表于1960年10月1日的《新道路》[Vie Nuove, 意大利共产党主办的文化杂志]。现已收入帕索里尼《政治社会评论全集》Saggi sulla politica e sulla società. Ed. by Walter Siti and Silvia De Laude. Milano: A. Mondadori.

[7] 作者自译。

【*凡作者从意大利语翻译的引文,中译均在参考英译的前提下由原文译出。下同】

[8] 与哥哥文森佐不同,西罗是一位“雇员”,而在建筑工地打工的文森佐几乎不可能得到同等稳定的雇佣条件。

[9] 与剧本相比,电影的对话更具跳跃性,因此也更难用简单的因果关系解释。

[10] 至少截至1960,但极有可能更晚,以女性不忠为理由的谋杀是不被当作犯罪行为看待的!

[11] 作者自译。

[12] 作者自译。

[13] 参见乔瓦尼·泰斯托里《小霸王》,收入《基索伐桥》Il ponte della Ghisolfa. Milano: Bompiani, 1996), 277-307. 本书最初于1959年由Feltrinelli出版。这几句话是:“牙口和狼一样好,但是尼古丁太重了。想打拳的话,[...]一根烟也不能抽。”

[14] 《吉尔达》紧随《基索伐桥》之后同年由Feltrinelli出版。原文是:“还在穿紫色的[短裤],嗯?那是冠军和女主角的颜色……”

[15] 帕索里尼在运用文学材料时同样关注了这个问题,但方式不同。《Accattone》中的下层无产阶级使用的语言即是他们的“常识”,其中也包含来自文学作品的文本片段,例如但丁的作品。电影在开头引用了但丁的《炼狱篇》第五章。这一章叙述天使和魔鬼围绕某一灵魂的得救发生了冲突。在但丁笔下,魔鬼最后大为失望,因为这个灵魂只因“一小滴泪水”就获救了。Accattone在那不勒斯皮条客面前哭泣的情节凸显了但丁作品中“民族-大众”的一面。

© Paola Bonifazi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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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埃尔·保罗·帕索里尼:《棚屋》节选

德西卡的《屋顶》,费里尼的《卡比利亚之夜》,还有各种各样的二流新现实主义作品:在意大利大概已经找不出任何一个脑海中对罗马城郊那些棚屋没有一点印象的人了。

可是还是那句话:这十年来的意大利文化从来就没有真正现实主义过,除非限于个别专门的领域,社会评论或者新闻调查:都是以马克思主义为基础或者受其启发的作品。这样的现实主义仅仅是间接地,二手地,流入过我们的艺术创作:无论是电影,小说,还是诗歌之中。

而它在内部却已经被虚化了:也就是说其他种类文化的残余混了进来,与它共存,甚至或许还与它对立。对于德西卡那是一种前法西斯时代的人道社会主义;对于维斯康蒂是一种,如果用葛兰西的话说,“世界性的”,风格意识;对于费里尼则是一种创造现实主义[realismo creaturale]或者准宗教现实主义[realismo parareligioso]。

事实就是无论比较勇敢还是不那么勇敢的作品,意大利电影中出现的棚屋从来都不会是它们真正的样子。

其实我认为任何作家或者导演都不可能有足够的勇气把棚屋的现实彻底表现出来:它是如此残酷,如此不可理喻,理所当然地要使人怀疑眼前的只是“个别现象”,太特殊,太次要了。人类世界在卑贱方面的某些极限,我们觉得,艺术似乎无法触及;堕落的社会环境造就的某些扭曲心理,我们也觉得,艺术对它们无从表现。[...]

【*实际上这是一篇描写棚户区现状的记录文章。上引为本文开头的一段。】

原刊Via Nuove, Roma, 1958.5.24.

译自Pier Paolo Pasolini, Romanzi e racconti: 1946-1961, a cura di Walter Siti e Silvia De Laude, Mondadori, Milano 1998, pp. 1463-1464. 英译见Stories from the City of God: Sketches and Chronicles of Rome 1950-1966, trans. Marina Hass, 2003, p. 177.

 短评

看过年轻时的阿兰德龙,别人都不能算美男了

5分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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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删一个小时就是五星了,布局步步为营,无微不至地展现一副各阶级并存的清明上河图,卢斯康提是那批意大利导演里第一个走出现实主义樊笼的导演,用影像一笔笔白描精神困惑。很难说选择阿兰德龙是好是坏,他太贵族太悒郁,和其他演员明显违和,反过来为这出平民悲喜剧平添布尔乔亚气息

9分钟前
  • 长发奎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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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IFF2016#心灵震撼力远远高于上午观看的《豹》。最大的错误是没有拉一个小伙伴一起观看 极度的难过与恐惧使我在座位上缩成一团。阿兰德龙每次流泪我心碎裂千份。

10分钟前
  • 松枝清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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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对的和好的,今天都变成了罪行” 一母五兄弟的家庭故事,在三小时的有缓到爆发的叙述里,积蓄能量,手足的小船说翻就翻…“当你真正被伤害一次,便永无回头路” 阿兰·德隆的侧脸特写、腋毛以及美人泪…导演的镜头里只有美不胜收的他。“但愿我们从来没有离开家乡,但这就是命中注定的事情”

13分钟前
  • 影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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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斯康蒂的drama很不适合底层故事,同样的五人切片,浪荡儿只要了109分钟,这却要三个小时,分章也显得鸡肋。圣人的角色很不讨喜,也幸亏是阿兰德龙演的。说起来维斯康蒂真的老是让男演员哭唧唧的(?)最后河边沉尸与赛台得冠平行剪辑很妙。

18分钟前
  • 红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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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是拧成一股绳的兄弟五人,最终四散,血肉模糊。洛可把亲情置于一切之上,导致惨剧一点点滑向不可挽回的地步… 凌辱段落太惨了,太惨了,令人震惊。PS 阿兰德龙所有的电影都应该4K修复…

21分钟前
  • 米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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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男二完完全全同情不起来。阿兰德龙的脸真的是完美无缺到极点了......

24分钟前
  • 充电器不要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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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不了意大利人那愚蠢的家族爱手足情和对故乡眷念的人,也许早就退场了吧。但坚持下来看完的人,也都会被阿兰德龙的美和所塑造的圣洁形象所倾倒。因为不断牺牲而更美,因为美得柔弱而被观众所怜爱。维斯康蒂不断用特写对准他那无防备的脸和裸露的身体,满满的同性爱都要从银幕中溢出来。

26分钟前
  • 荒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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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虐了,看着美汉子两兄弟相爱相杀还有两个美男子兄弟干着急太揪心了!意大利人演起情节剧来真是太豁得出去,一个赛一个的敢爱敢恨敢喊敢哭。五兄弟五幕戏由同一起点演绎发展出不同的宿命,城市对社会下层的异化表现的淋漓尽致。夜色下的兄弟相残,教堂顶的断肠爱情,湖水边悲剧与拳击场胜利交叉剪辑。

28分钟前
  • 牛腩羊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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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计打拼。维斯康蒂的新现实主义。拒绝现实主义。

32分钟前
  • 一"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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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斯康蒂由新现实主义转向唯美主义的过渡家族史诗片,威尼斯评审团大奖。5个兄弟性格各异,具象征意味(传统派维契,堕落者西蒙,圣徒洛可,正义理智化身的奇洛,未来希望是卢卡)。叙事也在社会片与情节剧间摇曳不定,一如自然光与黑色电影布光的轮替。打赢拳赛(上升)与湖边杀戮(低沉)交叉剪辑。(8.5/10)

36分钟前
  • 冰红深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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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0分钟版。左派的主题先行了些,西蒙是丧失了传统美德的浪子,呆萌时代的德龙是有心无力的宽恕派,西罗是代表了工人阶级良心的行动派,最小的卢卡则是未来。按兄弟分章其实名不副实。意大利人的夸张热情做派简直是天然适合电影表演。

39分钟前
  • 风间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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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大利南方的北漂米兰五兄弟的故事。其中,除了老大早早娶妻生子和小儿子尚在少年被叙事从略沦为背景之外,从老二到老四,分别被段落冠名叙述:西蒙、洛克、切罗。其中,西蒙代表欲望与原罪,洛克代表圣徒与宽容,切罗代表现代与法制。维斯康蒂把正确放在了最低调的老四切罗头上,却把最重要最美好形象放在了间接引发悲剧的洛克身上。片名翻作洛克兄弟其实小有谬误,应该是:洛克和他的兄弟们……在此不妨与十二年后的科波拉的教父作比:0、他们都是“外来”家庭。1、兄弟之中,选择入伍从军的那个最特别也算是真正的主角;2、一开始他并不想掺乎其父或兄的营生,意外加入之后反成最优。3、挫败和嫉妒导致了兄弟反目成仇。4、走向巅峰与残忍杀戮的交叉剪辑。5、尼诺罗塔。

44分钟前
  • 赱馬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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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立得住真是奇了,有腔調還是很重要… Rocco這個角色就是一鍋亂炖,或像有多個彼此割裂的人格。但我不認為是演員問題,更像是維斯康蒂態度矛盾導致的。主旨來看他確是中心人物,但他的容忍和善心實為傳統家庭的存續之道,本應該是明確地受審視和批判的,而不是像成片這樣看完只記得Alain Delon的美貌x 至於說他是聖人,那無非是點出天主教和義大利的這種傳統家庭如何相關,並不是要聖化他。從他或者從整個片子想到陀的就離譜,人那聖愚碰上殺人犯拖都要給你拖到警察局去好吧x 而強姦犯可是自己在門後上吊的。最後我正喊著Ciro你跑得好啊!呢,他又打算回家了……orz維斯康蒂的時長毫無節制是違背我原則的,但他審美真的太好了每次都看完……again有腔調很重要

48分钟前
  • vonih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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撇开什么意大利新现实主义,影片中的人物几乎都是样板戏里的刻板化的典型。坏的由内而外地腐烂崩坏,好的假得像个圣母婊。尤其里面对女性形象的塑造和态度,简直恶劣。

49分钟前
  • 黄桔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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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赏性来讲三星半。Saint Rocco. 在意大利影史上极为重要的一部。开篇的米兰火车站、当中米兰大教堂顶拍摄的镜头令人印象深刻。中文字幕有不少错误,还好同时有英文字幕。同性恋的线非常隐晦。

53分钟前
  • 我呼吸的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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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兰德龙的脸!!!!!!!!!!!!!

54分钟前
  • 张熊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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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occo是自私的圣人,他的爱与宽恕全部倾注给了自己混蛋一样的兄弟Simone,对剩下的人都十分吝啬,包括所谓的自己的爱人Nadia。他的目光始终注视着过去注视着他心目中早被过度美化的故乡。Vincenzo是一直游离在外早脱离原生家庭的兄长,而成年后的Ciro似乎真正成为了一个务实理智并且依然勇于承担家庭责任的人。影片结尾画面定格在Luca远去的却融入城市生活的背影里。故乡对于年轻一代大概只剩下一个飘渺的符号了。但正如Ciro所说的——你能回哪里去呢?故土也不会再是曾经的故土了啊。

58分钟前
  • 白昼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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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兰德龙只有在维斯康蒂的电影里成了真正的演员

60分钟前
  • 37°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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铲雪前的雀跃、捣糨糊的房租、赊在兄弟头上的衣费、事后索钱的男同嫖客……老三到后面利用情人心寒把她推向他已无力救的老二,很难让人同情。矛盾聚焦在二三,安稳踏实的兄弟没多做交代。漂族前途发展稍局限,进厂要么打拳。看得出导演对阿兰德龙格外怜爱。标签还得加个同性

1小时前
  • 伪世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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