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多文艺作品证明,把两名以上的角色放入一个封闭的环境里静待发酵,出来的都不会是什么含情脉脉的好结果,比人猿直立行走更难的是接受一个与你不同的价值观,比接受一个不同的价值观更难的是同时接受自己的虚伪,求同存异是谁发明的?没有那个词比它更虚伪了。有人,就有矛盾,而矛盾,是构成一个剧本的最核心。《杀戮之病》的剧本,就是一个巨大的矛盾,这就是它的精彩之处,还有什么,能比看两个中产阶级家庭一步步脱掉文明的外衣更过瘾的事情?
《杀戮之神》是喜剧,而且是拍桌狂笑级的喜剧,剧中人越是剑拔弩张竭斯底里,观众就越是乐不可支。能做到这点,当然要归功于波兰斯基老到的场景调度和四位主演奥斯卡级别演技。
Cowan家的孩子用一根木棒打掉了Longstreet家孩子的两颗大牙,这是一切矛盾的开端。因此,两个本来永远不会有交集的家庭聚在了一起,讨论事故的解决办法,麦克,佩尼洛浦,艾伦,南希,四人一厅一个精彩至极的故事就如此展开。
其实这个电影用语言来解析是显得多余的,因为电影本身即充满了连珠炮般精彩绝伦的台词,这些台词,几乎是无孔不入的揭示了人与人之间、家庭与家庭之间、男人和女人之间的无法逾越的隔阂。同时,电影的场景语言也是非常丰富的。虽然故事仅局限于一间客厅发生,但是,通过Longstreet家整洁的客厅和凌乱的卧室与卫生间的对比,我们依稀能够窥得这对夫妇并不如表面看上去的那么光鲜亮丽。细看能够发现,整个客厅里,只有那一捧临时买来的郁金香闪烁着突兀的金黄色光泽,它的虚假,就等同于中产阶级生活中人际关系的虚假。
剧中,矛盾的分布即明显又纷乱。四个角色,几乎每两人之间都有一次争锋相对的争论。
1. Longstreet夫妇&Cowan夫妇
两家人真正的矛盾,其实并不是谁的孩子打伤了谁的孩子。而是作为受害人的家长,Longstreet 夫妇觉得对方的孩子“武装”了一根木棍,毁了自家孩子的容。而另一方Cowan夫妇呢,人家根本没把这当一回事,只想尽快尽简的解决这个麻烦。他们并不真正的在乎孩子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对于艾森的关心也纯粹是出于一种礼貌和责任。这种看待问题本质上的区别导致了虚伪无法顺利延续,客套话谁都会说,只有当着手开始解决问题的时候,真正的态度才初现端倪。
2.麦克&佩尼洛浦
同样是家长,对于儿子的受伤害,其实佩尼洛浦是更看重一些的。每一次都是佩尼洛浦“委婉”的提出,道歉或是谈谈,事故需要有一个具体的解决方法,而正是这样一种隐形的咄咄逼人,激化了矛盾的发展。与之相反的是麦克,他试图扮演的,是一个好好先生的角色,佩尼洛浦激化矛盾,麦克就用咖啡或威士忌来调和矛盾,这样一来一回,这对夫妻之间建立起来的统一战线很快就崩溃了。
这样的崩溃来的如此之快当然还有另外的原因,佩尼洛浦是个作家,她去过非洲,关心第三世界儿童的生存状况并且以此著作,她对文化和艺术情有独钟,在剧中她也表示过希望在儿子身上培养起相关的兴趣。而麦克呢,只是一个普通的商人,对于威士忌、雪茄和厕所门把手的种类能够津津乐道的他却报不出一个完整的画家的名字。他们之间的矛盾其实是夫妻间最常见的矛盾,是现实和理想的不可调和,是文艺青年和普通青年之间无法逾越的鸿沟。这种鸿沟平时你可以忽略它,回避它,但当它存心要现身的时候,你绝对没可能幸免于难。
3.艾伦&南希
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没错,那只总是不合时宜的嗡嗡直响的手机就是他两之间最致命的矛盾。当然矛盾不在手机本身,而在于它所带表的东西——事业。
艾伦和南希,一个是律师,一个是投资顾问,这两个职业组成了一个看上去很高端的家庭。事业或者家庭,好像是所有男人面临的巨大选择,但是片中的艾伦不需要选择,他明显更倾向于他那颠倒是非黑白的律师职业。夫妻之间的疏离和家长对于孩子的漠不关心是显而易见的,更显而易见的是,虽然南希一直都在忍耐,但是她的确是受够了这样的丈夫,当然还有他的手机。
4.艾伦&麦克
男人之间的关系和男女之间的关系一样诡异,艾伦和麦克之间的矛盾集中于两人的职业,很明显,艾伦看不起麦克那份捣鼓门把手的毫无创造力的职业,而麦克,对于艾伦那种自以为是的脾性相当的不满。好笑的是,这样一种较量的关系,在好烟和好酒面前就被轻易的化解了,美酒当前,谁还会去在乎那微乎其微的身份差异呢。当南希将艾伦的手机丢入水中的一刹那,麦克一跃而起,瞬间成为了艾伦的战友,这也就是为什么要说只有男人懂得男人吧。
5.南希&佩尼洛浦
南希那惊天地泣鬼神的一吐让人忍不住拍手叫绝,当混杂着佩尼洛浦引以为傲的点心的呕吐物浸透她那基本绝版的画册时,无异于是在佩尼洛浦脸上扇了二十个耳光又狠狠的踩了两脚。呕吐,一个原始的动作,捅破了文明的窗户纸。就是这样,佩尼洛浦让南希想吐,就如同她想拿佩尼所谓的人道主义精神擦屁股。
佩尼洛浦是这四个人中最有层次的的一个角色,她从冷静到克制到爆发到崩溃到最后的scream,在scream之后,居然还会想要去礼貌的给离开的Cowan夫妇开门送客。她想做一个她理想中的文明人,但是还是克制不住的恶毒的称南希为bitch还嘲笑她的昵称。其实想想看,大多数人都比较像佩尼洛浦,只不过让他们崩溃颤抖的那个契机没有出现,他们的一生也就顶着一个优雅的头衔过去了。
6.其他
片中的诸多矛盾,比如仓鼠,比如男人和女人,比如孩子帮和告密者,它们单独出现的时候甚至不能称之为一个矛盾,但当这些矛盾糅合到一起时,则迅速滚成了一个没办法排解的大地雷。任何的个体差异,任何观点上小小的不同,都能够成为攻击他人的利器,波兰斯基用精湛的镜头语言重现了何为“每一句呵呵的背后都有一个NMB”,作为旁观着的我们或许为此发笑,但当我们成为当事人的时候,是否就能给出更好的答卷呢?
最后,当大人们的难题以一个无解的方式暴露在眼前时,孩子们早就释尽前嫌重归于好了。结果是,手机很好,仓鼠们很好,孩子们也很好,但是这个世界上有四个大人,他们都非常巧合的,度过了他们生命中最糟糕的一天。
有人说这是两个中产阶级家庭的矛盾。其实本片真的很北美。不在这里生活过的人真的很难get到其中有趣的地方。很多现实生活中就发生过在我身边的例子。所以忍不住站出来讲一讲清楚。
所谓的作家老婆其实不是算是全职作家。因为从她和她老公的对话里看出来,她问她老公:你说我是作家?她老公回答:是啊,你是作家呀(在他眼里)。如果她真的是全职作家,根本没必要反问她老公。我的直觉是,她是普通学校里或者图书馆里的研究人员,但绝对不是正规人员。不然可以直接称呼为Research Assistance。她老公不是五金店的老板,而是五金店的销售人员。在律师老公问她老公关于抽水马桶的种类时,他说了如果你想问细节我老板知道一切。这说明他只是销售人员,不是老板。
其次是这完全是两个阶级之间的一场杀戮。其中一家不仅不是中产,从他们的住房情况来看,导演强调只有一个厕所(律师老公和投资老婆都在一个厕所清理),窗户外非常嘈杂(书呆子老婆和销售老公打开过窗户透气,当时外面的噪音特别大),窗户直接面对轻轨,都说明这一家其实不是中产。中产基本上一人平均至少有一个厕所以上。而这一家四口人(书呆子老婆加销售老公和两个孩子)只有一个厕所,都说明其实是工薪阶级。
但是这一家有个最有意思的老婆:可能上大学读过Bachelor of Arts等文科类专业(从她对各种非洲文化的喜爱),所以在她那个五金店打工的老公(去五金店打工高中文化就可以的)眼里,她算是”非常有文化“。而且这个老婆特别喜欢用big words。例如armed with(武装), disfigured(毁容),deliberately(故意)等,总是想彰显一下自己有文化。所以这一点总是被律师老公各种嘲讽。因为说真的,这些词在律师老公的职业范畴内,可以算是起诉暴力罪犯的词汇了。他不懂两个孩子斗殴,至于上升到用这种词汇么?
思想特别白左,一定要另一家的孩子自觉主动地道歉,如果只是被父母抓来道歉的就不接受,不然就要亲自教训别人家的孩子。因为如此,五金店打工老公特别顺着自己老婆。崇拜老婆有文化,过蜜月去印度过(以彰显对人类文明起源的兴趣爱好,白左真的好多喜欢干这事并天天特别得意地吹呀吹)。所以最后看到五金店老板开始和书呆子老婆开始对骂的时候,我觉得导演绝了。他把这两个本来也是两个不同世界,有着不同价值观的夫妻之间的矛盾开始深入解读了。不得不说我是有私心的哈,看着白左和老公吵架,为了一些屁大点的事情激动且失态,例如是否该扔hamster,是否该留馅饼给邻居,是否该买郁金香,我心中是暗爽的。
所以第一家是赚得不多心比天高的老婆加主要经济来源但没什么文化的老公。
第二家算是我平时每日共处的同事们的情况:两个professional。lawyer and investment broker。
律师老公从骨子里特别瞧不起这一家人,从各个方面。例如他拉着自己老婆看窗户,还吐槽说”哇老婆,看窗外就是轻轨呀“,这意思就是:老婆你看这家人穷的,有什么必要继续和他们说话的?此人说话特别反讽,尤其讨厌另一家老婆那种喜欢居高临下彰显自己有文化的各种显摆。包括说自己孩子就是个maniac(疯子)。基本就是希望此事尽快了解。我都承认我儿子是疯子,你总能放过我们了吧?很显然,白左并不是会这样就放弃站在道德制高点指责他人的人。 当五金店老公说”你工作真有趣“的时候,他明显是被挑衅了,问对方:what does that mean,然后开始逼问对方的工作性质和内容,脸上带着各种嘲讽。
最后说investment broker老婆,其实吧,她刚开始真的想当一个和事老。职业习惯。她虽然很担心hamster的生死(这点我不是很懂啊),但是依然忍住了没有指责对方扔了hamster的事情。毕竟做生意,用道德指责对方是最没有效率的事情了。她说她老公stressed out。其实我看她老公真的是在把工作把握在股掌之间。倒是她是真的stressed out。她的教养让她忍住和另一家人吵架,但是她最后实在是忍不住了。在那一吐之后,她开始了用一个professional的姿态(用所谓的逻辑推理和字眼推敲)开始和另一家人argue为什么两个孩子会打起架来,她的儿子到底是不是告密小人,如她所说"it's a mistake not to consider the source of the problem”。然后开始用hamster的遭遇来指责五金店老公做人和教育的失败,导致了另一家老婆和老公的彻底情绪失控。
吐槽不下去了。太累了。我还得去加班呢。。。。。。
人与人之间最鲜明的区别就是思想上的差异,我们永远不能掌控或改变别人的想法,所以才会有停不了的战争。
精彩绝伦的七十分钟短剧,四位影帝级主角代表了当下最典型的四种人,波兰斯基的剧本和台词把控功力超群,精辟到让人一秒钟也不愿放过。
中产阶级们的面子功夫看上去显得那么虚假,一开始情绪还能靠理性控制,几杯酒下肚,文明不复存在,人性野蛮的一面毕现。
但那些以文明自导的人啊,以为一味的造就和忍让就是所谓的尊重,并以此来包装自己那并不真是的假想,于是,内心真实的爆发下,看似文明的且坚实的面具就此崩裂,現出最真实的原形……殊不知,若真的懂得尊重,造就和忍让便是最自然而然的一笑而过!
出于一意想听出弦外之音的观影恶习,看片时我不断调整预期。好的片子也就不断加大负压,直到喷、呕、射、溅的镜头,在排空/被排空的感觉里赖一会儿,这就是我所有的观影恶趣味。
P的职业是作家,我第一次坐直了身子。女作家和一个人高马大、婆婆妈妈、喜欢带孩子的男人处一室,有意思。这组搭配表面的违和感,立即被生活化的合理性扫除了。一个有智识的女人找一个无欺无才的男人,make sense。更大的合理性还在于,本来一眼望去是两个不平衡的家庭,律师组合至少属于社会中上阶层家庭,推销员和家庭主妇当属中下。但P以一个女作家和美式劳工形象男人的结合,立马获得了某种政治正确。你可以推断这种选择里含有一些纯属智识上的、理想化的判断。事实也证实,P是有明显思想左倾的女知识分子(关注非洲军政府屠杀问题),而且他们生活在纽约,更容易掉入东海岸左翼知识分子的思维巢臼:即是对推销员、劳工这一自食其力者阶层抱有理想化的观念。
片子发展到双方家庭为对方该怎么教育、制约自己的孩子,这种视角展开得更加裕如。P家要是投票,显然是投民主党的,以A家的身份和地位,他们投共和党票的可能性大得多。在面对一个"manic“儿子的态度上,这一点更加显然。这难道不是对美国民对政府在海外用兵态度的一个隐喻么?一桩真正的丑闻从A的手机里走漏风声,和眼前待解决的冲突相隔离。但在一个社会资源处于弱势的家庭,仍可以在某种程度上介入它。一面是P抠字眼的道德感,另一面是她老公几乎纯属spontaneous的反应。对于A的问题药物,他只需出于切身的实用考虑拒绝它;对于A的儿子的恶行,他也满足于接受一个表面化的道歉(至于他老婆P孜孜苛求于道歉/负罪中蕴含的普泛的公义,他并不那么在意)。
在这样一个狭小空间里,展开的社会政治光谱上,P的家庭,不管是道义上还是实质上归于传统的左翼关切范围,似乎都是更易博得同情的。但两人的分歧也就埋在这里。抓两个细节,一束茶几上的郁金香,是P老公特意弄来的,粉饰一种和高于自己的族类坐上桌面的”平等“。P和A的老婆,偶然中一起翻看茶几上常摆的弗兰西斯-培根画册。那是一个倍受后现代解构话语欢迎的作者(可以看出女主人P的底子),而其作品则进入社会上层玩票的高价流通圈子。两个讽喻的记号,教科书般地并置着。
Nancy突然前奏性地吐了一身一地。两对夫妻得以短暂地分处两室。P和老公拿A唤老婆的肉麻昵称Doodle调笑,被抓了个包。想不到两人突然变得底气不足,旁观者情绪就此开始向另一边倾斜。你发现,首先,在P家内部存在着长期”言论压制”(她老公打开酒瓶,那副孬样就在抱怨中变本加厉);其次,P的自我道德纯洁感是和对小罪恶的低容忍度相联的(再回想到片子开头,P从儿子同学嘴里诓取事实的小flaw);最可气人的,是P对老公酒后道德虚无主义言论的猝不及防。当然,这种气人更是气自己,倒还不在于左翼理想主义的幼稚仍有近于体感的诱惑力,而是你分明可以从这个片子嗅出对"公平“云云的道德期待里的势利。如果你在观影过程中,经过像我这一番内心倒戈的话。
在这个关头,A接过话茬,他反而用蒙昧主义去取消这种道德虚无感。非洲丛林中的杀戮之神,一个人类学的段子,居然在一部室内剧里逼到吐点。“我们都是贱人”,轮番地自贱和他贱,奔向高潮的狂途末路。这倒是很符合波兰斯基这个在“被告-法官”的身份里两面逢源的家伙的自我和解。
这样分析下来,片子好像就无趣了一大截。编剧是犹太人,金牛座,1968年还是个十岁的小女孩,凡出手的戏剧均获法、英两国的最高奖,最近的一本书是跟随萨科奇一年的纪实作品。如果她的作品里仍有一副法国左翼知识分子近五十年里彷徨于无地的样子,那好像也没什么奇怪。
在这个春天的早晨,我似乎选择了一部不太合乎时宜的电影来看,它的名字叫《杀戮》,我不知道为什么,在春天早晨的明媚阳光里,我不出去散步,而是选择坐在电脑前面,看四个中年男女为了鸡毛蒜皮喋喋不休,但我就是选择了这么做,观察自己或别人,我们不得不承认,人的行为和选择,有太多时候无法解释,我们就是想这么做,正如这部电影的人一样。
这部电影,符合我最喜欢的那种电影的特征,演技扎实的戏骨,火花四溅的碰撞,衔接流畅的对话,狭小的场景把演员困在其中,所有情节全部都要依靠剧本功力,整场电影如同观看一场精彩的网球混合双打,有太多可以回味和分析的细节,它不像一些制作华丽的大片,它调动的不是观众的视觉刺激,而是让你的大脑也真正参与进来,如同引擎被轰然启动,开始跟随噼里啪啦的对话高速运转起来。类似这样的电影,还有《日落号列车》《与女人们的对话》等等……
剧情其实非常简单,就用AB来代替这两对夫妻好了。A夫妻的11岁的儿子用一根木棍打了B夫妻的儿子,导致B夫妻的儿子嘴唇受伤,掉了两颗门牙,于是A夫妻亲自上门道歉,试图协商一个解决方案。
既然决定要孩子,打算开始要为一个生命的成长负责,这种鸡零狗碎的事,对所有父母来说就在所难免。显然谁都不想处理这些破事,但我们的一生常常就是被无数的破事牵着走,好像一头被蒙上了眼睛不停转圈的瞎驴,我们有时也巴不得像个孩子一样,抄起木棍痛痛快快的把生活揍一顿,然后一走了之,让别人来收拾烂摊子。但我们不能这样,因为我们长大了,我们会不停告诉自己,我们是成年人,是文明人,所以我们有责任,必须一件一件处理好这些生活塞给我们的无穷无尽的麻烦事,哪怕珍贵的生命就在这些不情愿中一点点的流失。
所以,A夫妻硬着头皮来给儿子登门道歉了,他们谦逊而充满诚意,把自己的儿子骂的狗血淋头,说他是个疯子,承担了所有的责任,并且提出要给B夫妻的儿子找最好的牙医,本来协商到这里应该可以完美结束了。
但有时,就是某个细节出错了,甚至不能说是出错,只能算得上是有点不对劲。在这件事里,那个细节就是A先生在协商过程中接了几个电话,因为他是个律师,而他最重要的客户是一家制药公司,在这个早晨爆发了公关危机,他本来应该去处理这件事,却被妻子硬拉来为儿子道歉。
于是,一些情绪开始酝酿起来,B太太开始认为A先生并不尊重这个事件,认为他们需要更有诚意的道歉,于是四人又再次回到室内,寒暄,协商,但情况并没有变的好转,而是越来越失控,最后已经和孩子无关,而是开始互相控诉,控诉婚姻,控诉社会,文明的外衣就这样被一件件剥掉,人们最终都说出了心里真正的想法,互相指责对方是骗子,懦夫,神经病。
这部电影名为《carnage》,意为屠杀,这名字似乎太过严重,毕竟电影里并没有人真正死掉。但太平盛世,我们所能经历的兵荒马乱也大多就是如此了,观念的交锋,道德的歉疚,价值观的互相屠戮,对彼此生活方式的贬低,试图在相处中争夺道德高地和更大的话语权,战争从来没有消失过,它只是变的看不到硝烟,却未必不带来伤害。耶稣曾经说,你若恨一个人,就是杀人,那么从这个意义上来说,四人之间所经历的这种互相捅刀子的过程,也无异于一场杀戮,而且不像真正的杀戮那样一刀毙命,就此结束,它会一直发生,每天重复的发生,发生在校园里,发生在婚姻里,发生在每一次的交谈里,那被杀戮的也许是一些无形而珍贵的东西,我们甚至都未曾意识到它是如何在我们心中死去的。
其实我很同情B太太,她看起来是这四个人里面心理素质最差的一个,最先稳不住阵脚的就是她,最先开始哭泣和崩溃的也是她,当她的丈夫告诉别人,她是个作家,她接过话来,努力表现得像个专业的作家。但很快,她一转脸就愠怒的责备丈夫,不应该告诉别人她是作家。她的内心是很矛盾的,一方面她写过一本关于非洲大屠杀的作品,这表现出她有强烈的道德感和世界公民意识,但同时这本书大概并不成功或评价不高,所以她现在只在书店里卖书的小职员。
她坚持的很辛苦,她试图活的鹤立鸡群,她收藏和保存着绝版画册来表现自己的品味,并把它们放在茶几上最显眼的地方,她有着顽固而脆弱的自尊心。她反对草草和解,反复强调A夫妻的孩子必须真正认错,否则这事没完,她强调她并不关心利益本身,而是在坚持纯粹的公正和普世价值,是在维护社会正义与和平。
朱迪福斯特在这个人物身上确实是用了心的,几乎贡献了她演技的巅峰水准,她并没有整容,但一开始我几乎没有认出她来,她为了演这样的一个女人,几乎连气质都改变了。那紧张的笑容,那强烈压抑着不满,却又想表现出放松状态的矛盾的肢体语言,让这个女人显得很纠结。
她身上有一种倔强的东西,她的理想主义气质,她固执的想要教训别人,她对何为公正几乎是洁癖般的坚持,她对文艺作品的推崇和珍惜,她的得理不饶人,在交锋逐渐深入的过程中,几乎达到了让人无法忍受的程度。
有一些小细节其实值得玩味,比如A太太呕吐在画册中,我个人觉得那其实是一个隐喻,隐喻着A太太对画册,或对B太太所代表的那一套文化价值的贬低甚至羞辱,虽然A太太一直试图表现的很尊重人,但她其实只是为了解决问题,并非真看的起B夫妻。她的呕吐当然不是有意为之,只能说是导演的黑色幽默,这背后想要表现得,大概是每一个被称为“文艺青年”的人都曾体验过的羞辱。B太太固执的想要扮演人民教师,却终于把自己变成了人民公敌,最后连自己的丈夫都站在了对方一边,和他们把酒言欢,躺在沙发上抽着雪茄讥讽自己的妻子。她不可能不生气,但越生气越显得自己像个玻璃心,显得自己像个笑话,AB先生开始联手嘲笑她所信仰的那些高大上的价值观,他们其实意识不到自己的残酷。是的,其实很残酷,对这样一个敏感的女人来说,这是一种赤裸裸的霸凌。
这部电影给我的感觉,A太太其实早在评论培根的画作时就说的很准确了:“残酷,华丽,混乱,平衡”,这部电影也正是如此,人们彼此伤害,也在彼此寻求和解,试图平衡各种利益和价值,却把世界搞的残酷而混乱,这样的剧情,只要还有人类活着,大概就会永远继续上演下去。
在经历了A先生和B先生的轮番嘲笑批判,到最后,貌似温和明理的A太太似乎也得了某种鼓励,她借着酒劲,抓起那把郁金香砸的稀烂,也同样可以看做是对这一价值的彻底否定。
不记得是谁的著作中曾谈到过,在每一个家庭中,或每一场争端中,最后一定会有一个人成为“被归罪者”,他会成为众矢之的,大家愿意把所有责任和罪过都推给他,把对生活的不满推给他,而B太太最后就沦为了这一角色。本来只是协商孩子打架的事,到最后不知道怎么就变成了价值观的高下之争,最后三个人几乎站在了同一边,来攻击B太太的不合时宜与理想主义,攻击她的挑剔和认真,她成为了那个“被归罪者”。
也许,甚至在观影时,你都会被影响,在心里开始归罪给B太太,觉得她真是一个事儿妈。但你是否也曾有过同样的感受?每当我们试图谈论优美,谈论文化,谈论和平,谈论一些高贵的价值时,就经常不知为何会引来莫名其妙的敌意,说你装逼啦,说你虚伪啦,说你不合时宜,说你只会空谈其实是个弱者,又或是说你书生造反三年不成,而这些指责和嘲笑,你甚至不知道如何为自己辩护。它们来自实用主义者,来自权力的拥护者,甚至来自什么都无所谓的简单粗暴者,那一刻他们似乎都有了开始向你扔石头的权力,最后,可能连你自己都开始为这一切感到羞愧,你会哭泣,会觉得孤独,最后你也开始怀疑自己,否定自己,甚至慢慢走入他们的一边。
林奕含曾说:“人类史上最大规模的屠杀,是房思琪式的强暴”,我对这句话的理解,从来不只局限在性侵之上,我理解,她说的是权力,性有时也只是权力的一种表现形式而已,权力和霸凌是会以各种方式反复出现的。当你生活在某种畸形的文化里,被这种文化压迫着,伤害着,还要被这种文化无声嘲笑着,正如林奕含,她明明是受害者却也承受着某种微妙的污名化,比如荡妇羞辱又或是矫情等等,这些话也许并不总是被直接说出来,但它们一直存在,它们一直在屠杀。
所以我想,真正的和平并不只是收起刀枪吧,而是努力去呼唤一种真正善良的文化,它让我们学会控制内心的权利欲,看清自己也从来不完美,它将带来一种退后,一种谦卑的自省,不要轻易拿起你手中的石头去砸人,因为那石头从高天落下,最终可能砸到的就是你自己。
从齐泽克的意义上讲,波兰斯基就是遭遇过“实在界的入侵”的人——无论是曼森家族杀人案还是其后的性侵事件——其坎坷起伏的人生轨迹正如一次次“创伤性回归”,破坏颠覆又浸入支撑着他的象征秩序与符号宇宙。
这是一部发生在室内空间的高密度电影。所谓密度之高,就在于在这仅八十多分钟的时间里,电影内容充满了各种极具矛盾与张力符号性象征(且是以影片中的四位主要人物为象征载体的),同时在情节推进过程中,各个象征的势力阵营归属又几度发生转换甚至“洗牌”。最终呈现出了极具辩证性的局面:一方面是错综复杂的符号网络;另一方面,其错综复杂就意味着其脆弱不堪。
首先从符号性象征来讲,在《杀戮》所呈现的西方中产阶级的背景之下,波兰斯基对四种符号性象征逐步予以展开并进行解构:
首先,作为精英阶层代表的律师,实则是一刻也离不开手机的现代资本奴隶,在逐利的流动表层深处——也就是在价值层面上——却陷入了深深的虚无主义,毫无崇高与庄重可言;
然后,律师的妻子,那位兼顾着事业与家庭的成熟女性,其表面四处周旋且对妥善解决问题满是诚意,然而其内心深处却从来没有正视过问题并尝试诚恳地认识对错,一而往之的只是虚伪的和谐面具,面具之下便是再也抑制掩盖不住的最不体面的肉体与精神龌龊;
再者,富有人道主义精神、关心达尔富尔大屠杀的女作家,却惯常于站在道德制高点,以西方惯有的普遍主义思想道德性地、怀有优越感地去强迫他者,接受自己的“伪崇高”原则。讽刺的是,如此关心遥远地方的人,却做不到对身边的人予以宽容,更做不到以此来约束自己;
最后,女作家的老公,那个老是一幅乐呵呵模样的男商人,则代表了小市民们享乐主义的普遍姿态。在自得其乐的同时又时刻不忘自己狭隘可怜的自尊心,其捍卫方式也是某种粗暴的抗拒与低陋的“幽默稀释”。
至于在这一斗争进程中,各个符号性象征进行了数次势力阵营的变换,乃至几度洗牌:从最开始的家庭符号秩序,演进到观念符号秩序,后变为性别符号秩序,最后完全破解掉。我们目睹了象征势力不断离合、符号秩序不断重组的过程,而这一过程的最终结果便是:整个符号秩序倒塌了,象征界最后在那座房间中不复存在。余下的全是实在界的“原质”,即“一小块的实在界”——两个男孩的打斗。后续一切皆触发于这一原质之上。
这一切当然非常极具讽刺意义。“杀戮”乃是一种彻底的破坏符号秩序、创伤象征宇宙中的符号性个体的实在界方式。同时,“杀戮”也是波兰斯基对现代人类文明的道貌岸然的一次活生生的剥开。
最后,波兰斯基把希望投给了电影结尾:在公园里重归于好的两个小男孩,便是对成人世界的家长视角与社会符号予以最无情的嘲讽。而对小男孩的拍摄始终使用远景,对成年父母的拍摄始终是中景,也通过这样的对比距离暗示并提醒着每一个观众:我们正在靠近哪一边。(靠近被嘲讽的象征,远离作为原质的实在。)
这种片里才能体现演员的伟大之处
成人的世界真复杂,一个人的成长其实就是在增长自己的兽性,并学会将自己的兽性隐藏,文明始终伴随着野蛮,世界注定无法实现真正的和平,再小的事件也会有硝烟的产生。四人对戏实在精妙绝伦。
特别精彩!台词剧本加表演功力深厚,四人从文明伪装到歇斯底里,一路演技飚飞。观众笑场N次,四人表演皆很棒,让我想起《虐童疑云》的互飚演技,此外不得不说下温丝莱特那惊天地泣鬼神的一呕,超越小月月五千米,光这一呕就可以考虑再拍个3D版加强视效哈哈。
以前看波兰斯基自传上说“我十八岁以前一直十分可怜地以为自己是手淫的发明人”,笑到打滚,结果直到现在一看到他的名字,我的第一反应还是“手淫的发明人来了”…=..=
带有强烈舞台剧风格的小品,剧作没什么新意,也谈不上什么戏剧张力,不过单看四大腕飙戏也还蛮有意思,只是到最后十几分钟就过于无聊了。PS:福斯特这次的表演也有点过火。
貌似是第一次看这种单一场景的话痨电影没觉得特别闷困=_=
Trivia一则:这部片的舞台剧08年在伦敦由拉尔夫费因斯主演,然后这戏最早的英译者是Christopher Hampton、也就是去年威尼斯另一竞赛片Dangerous Method的剧作者——巧的是DM的原作"The Talking Cure"03年在伦敦首演也是拉叔主演的。
完全靠对话来推进情节。刚开始以家庭为利益公共体,一度又以性别划分,还有社会等级的微妙情绪……很丰富。
我发誓我下辈子也难写出酱紫的剧本,成精了的福斯特和温丝莱特对飚,我神波兰斯基随便在监狱里剪一剪,一群成了精的人在一个房间里随便舞弄一下,也足可以惊世了。然而好吧我承认,密集的对话中,有四成的对白是猜的……囧
煎熬。就是部叨逼叨对舞台剧吧。(看片前看评分这么高,还是喜剧,导演卡司如此大牌,想必可以一看。于是叫了老乡一起,看到一半人家要离开啊,硬是我强拉着坚持看完,看完就郁闷了,这什么剧情啊,出门都那么墨迹,一杯咖啡,进屋又退,从头到尾,来来回回,老乡流泪,从此我挑片再也不陪⋯)
中产阶级们的面子功夫看上去显得那么虚假,一开始情绪还能靠理性控制,几杯酒下肚,文明不复存在,人性野蛮的一面毕现。四位演技派贡献了今年最精彩的飚戏,但是每个人还是以往给人的印象,没有新鲜的突破,就像演了一场话剧。波兰斯基的场面调度和剧本的强悍让人叹服,四个字:精彩绝伦!★★★★★
短小精悍的室内剧,如此话痨的曾一度让我不认为这像波兰斯基出品,到十分伍迪·艾伦。改编自拿过托尼奖的戏剧,剧本优秀自不用说,成了精的几位演员在一起飚戏甚是精彩,全片都在一个房间里进行却没有丝毫冷场,包袱一个接一个,字字珠玑,干净利落,酣畅淋漓。★★★★
昆汀·塔伦蒂诺的好基友的声线真是标志性……标题太具欺诈性、总以为这出舞台剧闹到最后会搞条人命出来但居然什么也没发生
除了卡司强大,其他都远不如1994年的《死亡与少女》,要知道,他是波兰斯基,不是其他小破导演,交出这样的作品,真没啥
噗哈哈哈~,凯特的当桌爆吐,和那只浸水之后依然阴魂不死,在铜盘里吱吱震动着、蹦跶着的手机,是整个片子的点睛之笔。生活与婚姻与关系,皆像一只吃剩的派,令人作呕,又无可改变。个人尤其喜欢这种封闭空间里一群人围坐话唠的戏,只是这次不是伍迪艾伦,换了波兰斯基。
精彩绝伦的七十分钟短剧,四位影帝级主角代表了当下最典型的四种人,波兰斯基的剧本和台词把控功力超群,精辟到让人一秒钟也不愿放过。在一件又一件小事的刺激下,“文明”的人皮伪装被撕破,兽性毕露之后的每句对话都犀利、酸讽,使这场“言语间”的杀戮一步步升级最后结尾神来一反转,完美!
文明,以及文明的虚伪;沟通,以及沟通的障碍。阵容很豪华,结局很讽刺。又一部局限在小空间里的话痨电影,四个主演狂飙演技。
泡过水的手机完好无损,被遗弃的仓鼠活着滋润,打了架的孩子嬉闹如初~原来,我们越上心的小事,越不把我们当回事。生活中的鸡毛蒜皮,概莫如此。
我不知道这个沉闷的破B电影为什么有那么多人推崇,反正我强迫着自己看了1/3,发现确实没什么笑点,果断删除。
西方历史结束于威士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