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生

HD中字

主演:鲍起静,吴至璿,严艺文,蔡亘晏,孙可芳

类型:电影地区:台湾语言:国语年份:20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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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篇影评

 1 ) 生命的全景

1990年,伊朗北部发生大地震,有近两万名孩子在这场灾难中失去了生命。阿巴斯得知消息后非常挂念两个孩子的安慰——这两个孩子是前作《何处是我朋友的家》里的小演员,影片就在北部山村里拍摄。第二天阿巴斯就动身前去灾区寻找,一路上到处是山崩地裂、断壁残垣,结果可想而知,他没有获得任何的消息。后来阿巴斯又去过几次灾区,决定就以寻找孩子为题,拍摄了这部《生生长流》。

故事采用半纪录片的形式,导演(不是阿巴斯本人)开着车,带着儿子,沿着颠簸崎岖跟到处堵塞的公路前往震后的山村。一路上由于各种意外情况,他们走走停停,像引擎过热就迫使汽车要停驶下来散热。就在一次又一次的打断中,老人、年轻人、小孩出现在了《生生长流》的镜头当中。亲历过可怕的地震,这些人并没有心神不宁,更没有无休止的哀号。该怎么样去生活,一切就怎么样继续。

在进入灾区的过程中,电影关注的对象发生了改变。导演起初还一心牵挂着孩子的安危,后来在其他人的身上,导演发现了一些更令人感慨也有意义的事情。每个人都有故事,不是那种逃命脱险后的惊心动魄。他们每个人都有亲人在地震中丧生,除了一名老汉,原因是他孑然一身。一男子在地震中失去了几十个亲人,但他坚持要在地震后赶紧结婚,享受人生的乐趣。还有人忙着搭天线,他们要收看那年的意大利世界杯,用足球比赛带走一些哀伤。显然地震带来的影响不只是泪水,人们在努力地回到生活的正轨。

阿巴斯没有把地震的话题停留在表面上,比如打出人文关怀和安慰灾民的旗号。《生生长流》没有进行任何的情感绑架,它的出发点是站在个人的立场上。一名导演展开的个人行动,他没有载上满满一车的廉价同情。阿巴斯的写实风格决定了他不会有多余的煽情,没有炫技的剪切,没有特写的冲击,没有矫情的诗歌没有催泪的配乐。他的电影更多是为了记录,细致入微地传达片中人物的一些感受。地震可以带走几万条生命,但是地震却带不走人们活下去的勇气。

很多人还批评阿巴斯回避了真实,他的镜头里没有成堆的尸体,缺少震撼的残酷。在更多的人看来,这不是一部好看的电影,但这是一部正确的作品,同时值得中国电影人去深思。阿巴斯的正确不在于他的政治正确,我们可以看到他眼中的灾后现场跟救援组织关系不大,电影也没有承担曝光真相、倾听控诉的功能。阿巴斯只是以人为本,从生命的价值跟意义上去思考地震带来的破坏与改变。

5·12汶川大地震后,一些人早已望风而动,摩拳擦掌要拍摄一部大作。很遗憾,真的不是时候。一旦做不到接近客观,引发了纷争混乱,那更是对灾难事件的另一种羞辱。即便有再多事迹素材可以拍得如何感人,即便能利用特技把灾难炮制大片,可这么做又有什么意义?能让死去的人复生还是能让灾民心里好受一些,统统不是。如果只要情景重现,看些一手的现场照片就足够了。在死去的那些人面前,电影其实什么都不是,至少跟票房数字什么毫不搭嘎。阿巴斯的纯朴态度是对真实的一种尊重,他的镜头记录是对现场的一种还原。《生生长流》跟真实的地震灾区保持了恰当的距离,介于记录跟剧情之间,导演给出了自己的看法和希望,那是一幅生命的全景。

一直到最后,《生生长流》里的导演都没能追上要找的孩子,影片故意没有满足观众的好奇心。正当观众以为就此结束时,汽车再一次勇敢地爬坡,迎难而上,这其实已经是个太过美好的结局。它超越了两个孩子的生死,传达出生命在继续的意义。灾难发生以后,只有从恐惧跟痛苦中走出,我们才能更好地生活。【……】

 2 ) 没听过大道理,该怎么过好这一生?

广受好评的《绿皮书》、《爱尔兰人》仅给我留下“还不错”的印象,于是我草率的将包含公路元素的电影纳入不符合我审美喜好的类型。理由很简单,它们的故事情节、拍摄手法都不错,但我实在不知道这些事儿到底和公路有什么强关联?

直到看过阿巴斯导演的《生生长流》后,我才第一次强烈地感受到公路电影的魅力。阿巴斯说“车给人一种安全感。据我所知,它是观看和沉思的最好场所,便于无尽的对话及与自己的内心持续对话。

1990年伊朗大地震殃及《何处是我朋友的家》的拍摄地柯盖尔(剧中称柯卡村),而片中小演员也居住在这个地区。地震摧毁了一切,小演员生死未卜。于是阿巴斯在地震后重返故地,原计划拍摄小演员的灾后命运,却被沿路灾民重建新生的场景深深触动。遂改变拍摄初衷,将沿路见闻拍成了《生生长流》,并由演员法尔哈德·赫拉德曼德扮演自己(下文简称导演)

《生生长流》海报

伴随着高速收费站广播里传来红月媒体社工呼吁社会收养遗孤的声音,影片用看似随意的方式开启了公路之旅,也阐明了寻人缘由。

全片大多采用车窗框架构图,让观众的观影视角与导演的主观视角保持一致。让人轻松地陷入电影构建的环境氛围中,和导演并排坐在驾驶座上。

配图为导演透过车窗看普亚抓蟋蟀

其中,导演与儿子普亚的三次对话,深得我心。平如日常的交谈,不仅展现出普亚对前路未知的情绪变化,更道尽人生本质。

--01--

在知晓高速公路因坏损造成严重堵车后,大部分人选择拉下手刹原地等待,而导演却立刻驶向了近旁的乡道。

高度堵车长龙

驶入乡道后,普亚透过车窗一边看着高速公路的堵车长龙,一边发起了第一次对话。

--肯定这里有出口?

所有的路都有出口--

--可能这条没有

--我没有信心

--让我们问问这里的人

而第一次问路得到的回答,全是“不清楚、不知道、很抱歉、你应该走新路…”

这些对话,有没有令你觉得似曾相识呢?

在每次陷入困境时,

在每次遭遇挫折时,

在每次打破应该时,

在每次一意孤行时。

--02--

沿路行人如出一撤的否定加剧了普亚对未知前路的恐惧,当导演挥别行人再次启程后,普亚的第二次询问立刻袭来。

--爸爸现在怎么办?

有路可去,需要寻找--

于是,在穿过草地、灌木、残败村庄,与不知前路在何处的老妇人短暂交谈后,他们终于听到了第一个肯定答案。

然而,就算正确的道路,也可能变成了一条疮痍满目、无法通行的残破公路。

他们的遭遇像不像我们忍住精疲力尽、历经百转千回,终于看到前路的些许光亮。可你卯足了劲抵达后,却是空欢喜一场。 生活啊就是如此!它非但不在你迷茫、困顿时给你指引或希望,反而会再添一记重锤,逼着你承认人生就是一个反复受锤的过程。

遇到事儿千万别觉得天快塌下来了,前头还有更大的坑等着你呢。

--03--

导演下车观察道路裂缝时,过路的行人又指了一条与上个行人完全反向的路。前路再次无望,但此时的普亚已没了起初的害怕恐惧,反倒展现出一股破罐破摔的孤勇劲儿。

于是,第三次对话是这样的:

--现在走哪条路?

我们会找到出口--

--我们问人

当普亚说“我们问人”时,镜头从普亚切成了导演点头

电影至此,仅过去30多分钟而已。从“肯定这里有出口?”的质疑到“现在怎么办?”的无措,直至最后“现在走哪条路?”的从容,普亚在父亲始终如一的肯定回答和耐心劝导下,放下了对未知的恐惧,更学会了因势而动的生活哲学。

有路可去,需要寻找

大多时候,电影是一门强迫的艺术。导演们将视听技术玩转于掌心,用特写、特效、鼓点、伴奏吸引你的注意力,强迫你看他想要给你看的东西。最终侵入你的思想,让你不假思索的接受眼前的一切。跟着演员们的悲喜,体验另一种人生,以此获得某种快感。在电影结束后,或许你还会满怀知足与开心地离开,甚至就此拥有某句人生信条。

这样不好吗?当然不是,它点燃了我们被平凡生活压抑住的七情六欲,给了我们某种新生。它满足了我们对美好的幻想,用短暂的颅内高潮打破枯燥日常。

这样好吗?肯定不是。《后会无期》中那句“听过很多道理,却依然过不好一生”之所以直击人心、引发无数共鸣,是因为它道破了电影的深层谎言——电影是白日梦制造机,它迎合我们渴求,搭起特定场景,将正确且无用的道理灌进我们的大脑。

如同美味便捷的快餐,迅速满足我们的口腹之欲,随后化成肠道垃圾或是堆叠在身体的脂肪。时间久了,有害无益。

如同试卷的标准答案,它规定了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命令你将思想、行动统一为“以正确答案为准“的学习机器,随之培养出一群三观一致、审美雷同的”克隆人“。在别人告诉你笑的时候笑,哭的时候哭。

仔细回想一下,这是否就是你的观影体验?

我们看电影、看影评、看评分,以此搭建起某种“集体”价值观。实际上,这不过是导演在操控你的思想、喜怒哀乐,剥夺你独立思考的权利,好让你陷入他精心搭建的白日梦中。

可一个只听大道理却不独立思考化为己用的人,如何过得好真实的人生啊?

因此,希望你看完《生生长流》后和我一样,庆幸这世间仍有努力把电影视为一种不仅仅是娱乐的导演。

《生生长流》中没有营造紧张气氛的交叉蒙太奇、没有扩大影片信息容量的平行蒙太奇,有的仅是与公路驾车实况一致的平铺直叙、如水般自由流淌的平凡日常。阿巴斯用简洁的长镜头,将坐在车里观看万物的视角不加修饰的放在你眼前,让你可以自由的选择你想看的一切。

现在,和我一起再次回顾导演与儿子普亚的三次对话吧。

你或许还能这么理解:

这三次对话是普通家庭中父子对话的真实写照,只是导演这个爸爸和我爸不同的地方在于他在回答儿子两次三番的质疑时,不是用“我是你爸,我说了算”的父权搪塞小孩或掩饰自己的心虚。而是心平气和的与孩子交谈,不急不躁的抚平孩子不安、忐忑的情绪,并坚定往前走!

在儿子提出问路的建议后,亦没有采用部分中国父亲常用的武断方式,粗暴的说“小孩子懂什么、老子还要儿子教?”等等毫无道理可言的话语。而是给予孩子正面回应(点头),采纳其建议,并付之行动。 这短短的三次谈话,提醒为人父母的人们,以更加平等、尊重的方式开展家庭教育。

当然,若你还愿意从另一个角度思考,你还能从沿路行人的话语、受伤男子石膏手套上的爱心涂鸦,以及无微小细碎的片刻中,感受到伊朗人民面对灾难的豁达与生命活力。

……

至于后面近1小时还将发生些什么,就留给大家自行探索吧。

以上都是我的胡言乱语!

导演父子的三次交谈仅仅持续不到5分钟,也非电影的核心内涵。实际上《生生长流》是一部类纪实电影,记录了1990年伊朗大地震波后,导演与儿子驱车前往灾区沿路见闻。

一路上他们遇见的村民非但没表现家园尽毁、亲人离世的悲哀痛苦,反而感恩“神”对幸存生命的庇佑,积极地投入到家园重建中。影片通过导演与沿路遇见的各色人等的对话,表达了阿巴斯对生命的永恒思考,其开放式结局更道出了生命的不可预测与模棱两可。

电影也不是谎言而是真实的

“我们不该只消费而不思考,不该毫无质疑地接受导演强加于人的过量信息、命令或解释,试着享受自己发现事物的乐趣吧。”[i] 生生死。而死生生。 [ii].

祝愿你在生生长流中,

取到专属你的一瓢。

图/《生生长流》剧照

文/野果Xun

[i] 阿巴斯·基亚罗斯塔米:《樱桃的滋味:阿巴斯谈电影》,北京:中信出版集团,2017
[ii]阿巴斯·基亚罗斯塔米:《一只狼在放哨——阿巴斯谈诗集》,黄灿然译,北京:中信出版集团,2017

 3 ) 《生生长流》:静听生活的潮汐

  “要了解一个城市,比较方便的途径不外乎打听那里的人们怎么干活,怎么相爱,又怎么死去。”在《鼠疫》的开篇,阿尔贝•加缪就这样写道。之后,他都以冷峻的笔调记录着鼠疫如何搜寻街道的每个角落,带来恐惧、痛苦、焦灼和内心挣扎。小说以始终和鼠疫奋力抗争的里厄医生的视角为主,结合了其他几个人的不同观点。外乡记者雷蒙•朗贝尔一心只想出城,远离这个与自己毫不相干的城市;医生里夏尔在疫情初期,只一心推卸责任,把精力放在如何给这个奇怪的病症命名上;神甫帕纳卢面对死亡,却大力宣讲这是上帝的赐福。初识这三个人,很容易觉得他们自私、怯懦、没有职业责任感、愚昧。倒是里厄医生从未对他们有丝毫怨言,并对他们的选择作出支持。对此他的理由是“我理解”。他理解面对死亡人们的各样选择,他也相信人们的本质总比我们看到的要好。他不强求他人,而是奋力拼搏,虽然精疲力竭、疲惫不堪,甚至有时身陷孤独绝望,他也在坚持。简单讲,他靠行医谋生,得继续生活。从精神层面上说,因为他听到过孩子的呻吟,垂死者的呼吸,所以他会选择救助他们,而非敛财出名,相互指责。也许是他的精神感召了他人,也许是真的如他所说,“人的身上,值得赞赏的东西总是多于应该蔑视的东西”。这三位在最初抱有不同私心的人都先后投身于救助行动中,冒生命危险而不计代价。不论加缪写作的本意是否在于鼠疫还是法西斯的入侵,面对死亡,人们都会开始思考,用另外一种态度看待生活。

  生活在平静有序的现代城市中的人们,除了日常生活是不需要考虑其他东西的。被呵护的温柔,相恋的喜悦,初婚的激情,得子的欢欣,相互扶持的温情,这些感情慢慢地会被平淡所遮盖。于是,很多人不自知的相爱着,把感情尘封在抱怨和沉默中。

  海啸、瘟疫、地震、战争,把这些灾祸的名称罗列在纸上不过是几个墨点,一眼掠过的零星字眼,不具有什么真实体验性。就算真的可以预知灾难,也没有人会愿意相信是真的,我们宁可相信是误测和谣传。因为它们出现的次数之少,少到每次出现都足以令人惊慌失措。记录死亡的数字是不具备感染力的,就像谁也听不到投入大海的一颗沙粒的声响。直到有一天,灾难真的降临在眼前,我们像里厄医生说的那样,听到了垂死的呼吸声,看见了瞬间化为一堆废墟的城市。我们突然发现自己从未如此贴近这个城市,死亡不再是医院病床上悄无声息的消逝,而是突如其来的冲进屋子,吞噬了老人、孩子、健康者、体弱者,它那么贪心地一个都不肯放过。然后,生还者的哀悼和撕心裂肺的哭泣让我们知道爱与死对立时的无助,那些被母亲抱在怀中,被老师挡在身下幸存的孩子们却又说明也只有爱才能与死相抗衡。死亡振聋发聩的吼叫,使得人们停止争吵,停止抱怨,停止沉默,惊觉彼此之间正深深相爱。死亡让生命从生活的沉睡中抬起头颅,看见生活之外被忽视的情感。无尽的悲恸和平日生活中积聚的感情,最终只是几个简短的词语:爱你,想你。对于亲人、爱人,也许之前听得有些厌烦的声音,祸患降临时,一声熟悉的呼唤都会让人潸然泪下。有人曾跟我说,就是不明白为什么活着要思考死亡,为什么要感激早晨吃到两个鸡蛋的幸福,好好活着无忧无虑的多好。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态度,不容别人多言。可是,亲眼可见的死亡却迫使人去思考,生命把人拉出了日常生活,忙碌工作不再重要,凭空有了大把的时间用来思考。开始思考的人,会否觉得平日里多说一句“我爱你”,多一点感激,以后会少些遗憾呢?

  “我的双耳能否再听到
  雪融时节近处的河
  桀骜的潮声”——阿巴斯•基阿鲁斯达米

  “生生长流”(And Life Goes On… 1991)是阿巴斯于1990年伊朗西北部大地震后五个月着手拍摄的电影。故事以一位导演(可以说他是阿巴斯,也可以说不是,全赖观众的选择)寻找家住地震中心的小演员的经历为蓝本,描写沿途所见到的居民的生活,由此引发的思索和领悟。阿巴斯擅长以寻找的方式展现主题,主人公所抵达的终点往往并非是最初预设的彼岸。在“樱桃的滋味”里,男人寻找着死亡,在“何处是我朋友的家”里,孩子寻找着朋友的家,在“生生长流”里,导演寻找着曾经合作的小演员。最终,男人找到了生命的意义,孩子找到了友情,导演找到了生活的希冀。

  影片开始于高速公路收费站,地震后的第六天,广播里播放着震区孤儿的领养问题。虽然道路还没有修通,导演还是坚持向震中开过去,一路上他年幼的儿子普亚以与之不同的态度带着观众看到了死亡外的另一种世界。

  阿巴斯曾写过一首短诗,描写的画面是送葬的人群中,一个孩子无忌地望着数上的柿果。当所有人都因为死亡肃穆哀悼时,孩子看到的是与成年人所见不同的勃勃活力。他们无所顾忌,充满好奇,死亡无法夺走他们认识世界的渴望。阿巴斯总是很重视孩子的视角,毕竟这将是他们未来建构的社会,所以他们从一件事情上看到什么,选择了持有什么立场才非常重要。“生生长流”中的普亚一直念念不忘的是刚开始的世界杯足球赛,在他的小脑瓜中坚持认为人们为了看足球一定都去了巴西和苏格兰,因为他们没有钱买电视。当导演父子俩遇到了一个曾出现在其电影中的孩子奥哈美德,导演关心的是他眼中的地震,儿子关心的是前天晚上比赛的结果。奥哈美德一谈到足球便一扫之前脸上的阴霾,两个孩子还为比赛的最终结果争执不下,末了打了个赌。到了奥哈美德的避难处,远远望见有人正在远处支架天线,以便收看晚上的足球赛。导演不解的问那个男人,为何在失去亲人不久这么悲痛的时刻还要看足球。年轻人说他的亲人虽然很多都死了,但是世界杯四年才一次。地震已经掠夺了太多,他不想继续错过生活。导演一路上都在问人们地震的时候你都在做什么,发生了什么,此时此刻,我们才和他一样慢慢发现真正重要的是将来的生活打算如何过。

  影片的前半部分,镜头中满是瓦砾碎片,人们站在上面挖掘着,一位老人拿着空桶坐在原本是“家”的废墟上。人们哭泣着诉说亲人的离世,失神的坐在路边,哽咽地询问真主这国家到底犯了什么罪。导演用了人物面目的特写,让观众感受着灾民劫后余生的悲伤,看着他们脸上的热泪却感到无能为力。

  为了绕开高速路上停滞不前的状况,导演驾驶着那辆破旧的雷诺汽车上了山。路旁生机勃勃的景象让人有种错觉,仿佛地震只是大家昨晚稍纵即逝的噩梦。随着镜头视野的逐渐变宽,悲伤外的世界一点点映入眼帘。阳光透过树叶轻盈地在路边散步,金黄色的花朵在山坡上微微晃动,远处聚集在空地上的人群乍看起来好像要赶在日头偏斜前出来郊游。地震和死亡截断了生活的脚步,人们停下来哭泣、问询、哀悼,然后,面对这无法挽回的局面,生活又开始了踽踽前行。导演遇到了出演过“何处是我朋友的家”的鲁西老人,他扛着一个厕所的洁具,谈起这个还有些不好意思:虽然死者已矣,但对于他这个活着的人这个洁具还是很重要的。 “老之前谁也不懂年轻的可贵,死之前也不懂得感谢生活。如果能起死回生,人们会更努力去生活”。这番话,是历经沧桑又走过死亡之门的鲁西老人的感概,不是抱怨,而是感悟。有些人家中的房子完好无损却因为出门串亲戚被压在房下,有些人则因为恰好出门躲避恼人的蚊子逃过一劫,人总是没法责怪无法抵抗的命运,却也不能因此向灾难屈服,对命运投降。幸存下来并不是为了简单的超越死亡,而是为了更好的生活。可以说那个为了保护孩子牺牲自己的母亲比其他母亲更伟大么?她们都爱自己的孩子,每个人都会爱着什么人,就像我们拥有生命一样。有时,人甚至会毫无理由地爱上一个陌生人,那么可以说爱一个人就没什么了不起的么?爱一个人并不能让爱人者成为伟大的人,真正伟大的是这种爱有种不屈服的力量,不屈服命运,不屈服于死亡,那些与强大力量对抗的时刻造就了爱的伟大。而其他时刻的爱,生活中的爱,每时每刻平淡的爱,被忽视的爱,维持着我们的生活得以如泉水生生长流。

  普亚在废墟上寻找快乐,捡拾起一个残缺但却美丽的瓷器,他完全享受着寻宝的乐趣。在一个破碎的家庭中,能从孩子身上最先感受到活力,就像那个洗衣女人的几个孩子,面对困境他们仍旧没有停止调皮捣蛋。普亚看到洗衣女人哀伤的神情,忍不住安慰她:真主是不会伤害孩子的,当初亚伯拉罕要杀死自己的孩子表示虔诚,天使用羔羊代替了他的孩子。你死去的孩子现在一定很幸福,因为她不用写作业了。而其他的孩子也会因为感激而更努力生活的。这番酷似鲁西老人的话从孩子嘴里说出来却另有一番意义。也许他并不能像老人那样体会其中历尽沧桑的含义,但是他懵懵懂懂地知道得努力生活,感激生活,这也是那些努力重建家园,重新开始生活的人告诉世界的道理。地震没有发生在每个人身上,不强求所有人感同身受,但当你抱怨生活不如意时,不妨想想那些失去家园的人如何怀抱希望,乐观努力。

  灾祸总会过去,当痛苦终结,遗忘也会悄悄开始。真正的家园是不会被摧毁的,它远在这废墟之上,藏匿在山间的花香中,在雪融时的浪潮中,在心之彼岸,在爱之中。影片的结尾,导演开着车两次攀上陡峭的山坡,钻进了山群里的阳光中,载着沉甸甸的希望。加缪说如果这世上还有一样东西让人们永远向往并可及的东西,便是人间的柔情。当生命再次沉睡于生活繁复的脚步中时,我们还可以拥抱着这份柔情,怀揣着希望,静听生活的潮汐。

  转载请注明作者:九尾黑猫
  刊载于《新前程》杂志08年第7期
http://www.mtime.com/my/LadyInSatin/blog/1304046/

 4 ) 从故事真实到生活现实

作为“村庄三部曲”的第二部,《生生流长》恰是《何处是我朋友的家》的衍生电影,那个曾经可爱善良的小主角巴贝·阿马布,你在库克灾区还好吗?这确实是导演和观众普遍关注的问题。

可它又不是一部记录片,影片中带着儿子踏上寻找之旅的“导演”并不是阿巴斯本人,从内容看,影片呈现的地震五天后的记录也与真实拍摄时间相差了五个月。所以严格意义上说,“寻找”只是一个噱头或者一把钥匙,导演用它打开了就近的那扇门,门后却是别有洞天,于是寻找的意义自然而然地从结果转化成了过程。

综观整趟旅程,“鲁西爷爷”这个人物的设置比与小主角擦肩而过的处理更能体现影片在形式上的匠心独运,他是地震的亲历者,基于影片半记录片的事实,其角色差不多就是一个灾民兼被访问者,一句话,这次演的就是他自己。可是,他又并不局限于演员这个框架设置,这不仅体现在谈话中对导演的艺术见解提出的质疑,还在于其生活身份和电影身份的来回游离。电影里,作为演员的“导演”要其给自己的儿子倒碗水喝,可老人走进“自己的”房子后,居然不顾镜头喃喃自语地介绍说,在电影里这是我的家,不过事实上,我的家在地震时倒塌了。正因为如此,他甚至找不到水碗,于是冲着镜头喊,导演,水碗在哪里?然后镜头里跑过来一位女工作人员,帮他找来水碗,再由他接水端到电影里。按说,这是一段典型的NG镜头,而阿巴斯却将其堂而皇之地记录并不加修饰地呈现了出来。由此我们或许可以理解为,在故事和事实之间,阿巴斯并不偏执于任何一边,他关注的似乎更应该概括为当下状态的真实,即在遵循生活现实的前提下,努力构筑一种故事真实,当故事真实与生活现实发生冲突时,则以现实中的真实混淆二者的界限,而这种在虚实相间基础上的有意模糊,无疑使影片超越了电影作为形式存在的本身。

从主题取舍看,影片一路所见所闻,所谈所感,无论是摇篮里的婴儿,断壁外的绿色,楼上的花盆,地震后的婚礼,瓦砾上的电视天线,映照的都是一个“废墟上的鲜花”式的坚韧与乐观,但阿巴斯并没有大洒狗血到“多难兴邦”,他把这股救赎力量的源泉指向了上帝。是的,无所不在而又无所不能的上帝,它抚慰死去的魂灵也庇佑劫后余生的幸存者,还将那个民族与勤劳勇敢,友爱互助等美德紧紧捆绑,水乳交融。而这一信仰带给人们的坚定与充实,更是让人肃然起敬。由此想起08年的汶川,地震之后,一张灾民们在废墟上打麻将的图片曾引发热议,其争端终极,我理解,其实也是关乎生命信仰。

 5 ) 让-吕克·南希对谈阿巴斯·基亚罗斯塔米|翻译

[让-吕克·南希谈到波斯细密画以引入话题]

AK: 一位博士生曾给我展示过一些图片,在其中我看到了我的电影的某些镜头和细密画的一些细节之间惊人的相似性:树和蜿蜒的路。然而,我从未觉得自己跟波斯细密画很接近。看到这样一种比较的可能性,对我而言是一个奇特的发现。也许是因为细密画画家和我生活在同样一片土地、同样一处自然中,所以对于树木和之字形小路,我们产生了同样的想法?我并非在有意模仿,但相似性却很有可能是真的。

JLN: 但您从来没有感到过,自己和细密画很相近?

AK: 在德黑兰美院的时候,我对波斯细密画的课一点兴趣也没有。因此,如果有相似之处,也不是出于影响。这些相似点来自我们生活并哺育我们的自然。在伊朗,仍有一些没有完全现代化的偏远地区。那儿我们可以看到和细密画上很像的路、树木、柏树。如果我去拍摄它们的话,我可以说它们会使我想到细密画。几世纪以来,这样的风景和作品出自这片自然,并找到了其意义。

JLN: 我理解这种共同的观念。虽然我不了解伊朗,我可以想象这种只有一棵孤树的风景。但关于细密画是另一回事。它是图像(l’image)。在细密画之外,有没有一种伊朗图像文化?另外,在波斯语里我们说“细密画”(miniature)吗?因为我听到您说“miniature”,这当然是较近代的一个拉丁借词。在波斯传统里我们管它怎么叫?

AK: 有可能这个词实际上就来自西方,就像很多源自伊朗的事物一样。我们一直作画,但画的名字是别人起的,然后这个词就一直沿用下来。有的时候我们能在波斯语里找到同义词,但是对于细密画,我觉得不能。我很难给出这个词进入波斯语的具体时间。但应该比较近,可能是19世纪,因为我们一直都没有去找它的同义词。

对于表现面部的画也一样,我们用“肖像”(portrait)[1]这个词。当然,很久以来我们就在画人脸了,但之后我们才管它叫portrait

JLN: 那风景画呢?

AK: 对于风景画,波斯语里叫“manzareh”,尽管我们也用“风景”(paysage)[1]这个词。“tabiat-e bidjân”也是同样的道理,我们同时也说“静物”(nature morte)[1]。

JLN: 那这个怎么说?[他指着一幅女子半身像]

AK: “portrait bâdast”:同时也表现手的肖像。

JLN: 回到关于图像的问题。在波斯语里应该叫《只是生活》[2]的电影《生生长流》中间,有这样一个墙上的图像:一幅肖像,几乎是一幅也表现拿烟斗的手的肖像。这是照片还是给画拍的照片?

《生生长流》

AK: 这不是照片,而是一幅民俗画。十多年前它被做成了海报,在伊朗乡村广为流传。

JLN: 它表现了谁或者什么?

AK: 这是一个幸福的农民的标志性形象。他有他的茶杯、一块面包、一点肉、他的烟斗或更准确地说chopoq[3]。在人们的想象中,这是农民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刻的理想形象。

JLN: 在电影里这幅画像裂了。

AK: 出于象征考虑,这是我自己干的。就像我们在电影里看到的,农民和所有他所珍视的东西都分开了:他的面包、茶杯、肉。他的生计受到了威胁。地震在他和他的财产之间划下一道裂痕。但是他的心境是不变的。这就是为什么,在伊朗,我们用这幅画面做了《生生长流》的海报,我还在上面加了一句:“大地颤动了,但我们没有。”(La terre a tremblé, mais nous n’avons pas tremblé.)

JLN: 即使我们对于画的作者或者它的独特性一无所知,我们也能理解这层意思,更何况场面调度让这一瞬间变得非常有力:导演看着外面,看着废墟,然后转身看见画像。

电影到图像之间马上就有了联系,不仅在内容上,伊朗还在,传统还在——“我们没有颤动”——这种联系也关乎两种图像:画家所绘的画像和电影影像。

您是真的在哪里看到了这张撕裂的画,还是说一切都是设计出来的?

AK: 这样被裂痕撕裂的画像在现实中是不可能的。在地震时,贴在墙上的海报会掉下来。只有壁画会像这样出现裂纹。所以我找了一个裂开的墙面,把画放在裂痕上面,然后用灯在后面照,以准确描出画上之字形的裂纹的位置,然后我再把画撕开。

JLN: 我之前一直想问,一张贴在墙上的画怎么能怎么能被裂缝撕开,但我最后还是相信了。

AK: 画我是在一个村子里的茶馆买的,随后我把它带到了拍摄现场。对我而言,这幅画非常接近电影想表达的意思。在地震之后,这位农民失去了一切,他的chopoq从手中掉了下来。而且,你反而还给他了一个pipe!如果我玩一下文字游戏,我会说这幅画不仅呈现了现实,而且拥有一种真理。真理就是他的chopoq变成了pipe[4],因为他的处境变好了。我认为没有杀死我们的事,会让我们变得更强大,会改善我们的生活。

JLN: 您给了“它是图像”这一事实以怎样的地位?因为同样的道理也可以通过一个真实的老人来展现,就像我们在电影里看到的其他经历了地震的人物那样。但在这儿,它恰恰是一个图像。

AK: 我觉得我不能创造一切。我在工作,而其他人也一样在工作。我有时想,我们可以仅仅选取其他人已经做好的东西。

我当时问我自己:为什么这张海报如此深受喜爱,为什么所有房子里都有它?如果我们找到了这个问题的答案,我们就会明白选择和思考同样重要。我觉得这幅画,就像一本关于农村生活的社会学或心理学著作,可以解答很多的问题。因为它是呈现了伊朗农民的终极梦想的一幅极具代表性的画。

JLN: 这就是为什么它流传如此之广。

AK: 是的,但或许不是所有人都知道其中的原因。这幅画代表着农民们的梦想和希望。同时,它也是一面人们从中认识自己的镜子。农民的生活可以是怎样的?他的肉、面包、茶和烟,如果这些东西在那,生活就在那,幸福就在那。这就是我们在地震中看到的,就像有一个场景,一位老妇人并没有在瓦砾堆里找她的丈夫,而是在找她做茶的水壶。

人们常说,必须先了解乡村社会学才能在那里工作和拍摄。这幅画像帮了我。当我找到它的时候,我就知道它之后会对我有用。

比如说,在所有沙漠边上的茶馆,我们都能看到这样描绘雪山的图画,雪山一边是草原,另一边有一条有鸭子游泳的河还有一座桥。这样的画面,在人们从来没有见过葱郁的大自然的地区深受喜爱。如果将来有一天我在沙漠拍摄的话,这种画会是绕不开的。

JLN: 《随风而逝》里,一座房子里也有一些图画,但我记不清确切的主题了。我们看得不是很清楚(没有专门的特写镜头)。但是在房间内部,我们能看到有图。

AK: 在每个房子里,人们都有属于他们的照片或他们自己的照片。但如果摄影机不进去,这些照片就永远不会被看到。

JLN: 我经常想,这些暗示性的图像或照片,和这整部电影是一个关于不该被拍而民族学家最后偷拍到的照片的故事这一事实之间的关系——照片或者说电影,因为既然他一开始要就葬礼上的女人拍一部片子,而最后他只拍了照片。另外在开头,一位妇女制止了他用相机。

《随风而逝》

AK: 摄影机没有给出任何图像,因为我当时不想这样做。但如果说有人阻止了他给她拍照,这是出于一个文化传统。在农村经常是这样——在非洲也是,我最近在那边拍摄,当人们,男人或女人,认出照相机的时候,他们就会制止,不想别人给他们拍照。

您关于图像和照片的解读非常有意思。我有时候觉得,照片、图像比电影更有价值。秘密封印在照片里面,因为照片没有声音,照片周围(alentour)[5]什么也没有。照片不讲故事,因此它一直在经历着变化,特别是,它有比电影更长的生命。

在多尔多涅(Dordogne)的一个关于风景的研讨会上(2000年9月),我展示了给同一处有树的风景拍的两张照片,并且没有配任何的评论。两张照片相隔15年,当我看到它们时,我被吓到了。这不过是两张在完全相同的地点、以完全相同的角度、表现完全相同的风景的照片。但与此同时,在近照里,我们可以看到一些树消失了。

如今,我觉得自己更像摄影师而不是导演。我有时在想:如何拍出一部我在里面什么都不说的电影?在读了您的文章之后,这就变得很显然了。如果图像能赋予他人以如此强烈的力量,使他能读出一种我未曾想到过的意义,那么就最好什么也不说,让观众想象一切。

当我们讲一个故事的时候,我们只讲一个故事,而每个观众都通过他自己的想象力而听到一个故事。但当我们什么都不说的时候,就好像我们说了千千万万的事。权力被交到观众手上。安德烈·纪德说过,重要的不是主题(le sujet),而是观看(le regard)。戈达尔说银幕上的东西都已死亡,是观众的观看为它们重新注入生命。

我读了很多遍您的文章,然后我想,作为导演的责任太大了,以至于我宁愿不拍电影。

JLN: 这样说有点晚了!

AK: 还没有太晚!

JLN: 我想说,我非常理解您这种想最终得到一张照片、仅仅一张照片的渴望。但是,如果我可以这样说的话,关于和照片相比较之下的电影,您大体上所说的并不完全准确。因为配乐并不是必要的。电影经历了很长的默片时期,而且您的电影里——即便有对话——也总是很晚才开始有配乐。所以关于声音的一点还有待讨论。没有“周围”(alentour)、没有画外这一概念也是,因为,在每个瞬间,银幕上的就是一张照片。电影,只不过是每秒钟24帧照片。最后,关于故事。您做了很多以把故事减到最低。那几乎只是故事的一个开始,而不是真正的故事。您的电影已然在通向您所想达到的效果的路上了。我还想补充一点,想想《随风而逝》的结尾,还有《何处是我朋友的家》最后一帧的定格照——即使它不是一张照片而是一个笔记本——那儿总是会有一张图像。也许应该考虑到所有的结尾。《樱桃的滋味》的结尾也回到电影,总之,那是个不知道来自于哪的图像,来自坟墓里还是不在坟墓里的眼睛。总的来说,您的电影都结束于某种图像,某种静态图像。

《何处是我朋友的家》

AK: 我越来越相信图像的感召力,它给予观众的深入它、并给出自己的解读的可能性。然而,在引入了运动——一个元素在某一刻进入又在另一刻出去——的镜头里,观众不再那么专注,他们的注意力不再能始终保持在被调度起来的状态。就好比在旅行中,穿过火车站大厅的时候,我会和很多人擦肩而过。但我唯一能记住的,是那个坐在我对面、我长时间看着的人。或许我之前就见过他了,但没能有时间把注意力集中在他身上。现在,他一动不动,让我能像定睛观看一张图像一样来看他。我理解和解释事物的能力便活跃起来了。他面部的细节,他使我想起的别的面孔,开始在我的脑海里成形。其实,当我像一架摄影机一样坐在那里时,我对面的人就成为了被拍摄的对象,固定为了一张图像。这让我想到布列松,他给我这种“定睛观看”(fixation)[6]的时间。

这就像一扇向着风景敞开的静止不动的窗户:在忧郁的时候,透过它我们看到面前唯一的一棵树。这棵树和人是一样的。你会想,你不会用它去换取世界上的其它所有树木。这棵树许诺你一种恒久的东西。你和它有约。你前去赴约,而它则交出自己(Toi, tu t’y rends, et lui, il s’est rendu.)。

我觉得,这些静止的东西能激起我们的情感。

JLN: 这让我想起两件事。作为一个西方人,特别西方的那种(我不知道您是怎样觉得自己介于东方和西方两者之间的),我对作为再现(représentation)的图像,也就是说作为复制、作为对现实的外部模仿,相关的问题特别感兴趣。然而,在您的话里,我觉得有某种完完全全是东方的东西:作为在场(présence)、作为力量的图像。这和强调线条要一笔画成的中国画也很像,石涛的论文《画语录》很典型地论述了这一点。您电影里东方/西方的维度和历史的维度使我很受震撼。确实,电影史中一直有过像这样的,布列松就很接近这一点。但我觉得,很久以来,电影更把自己当做讲故事的(有一套来自神话传统里的材料,像侦探小说、伟大的爱情故事、历史电影)、当做一个能够再现运动的艺术。现在,我们进入了另一个时代,不再那么强调要讲故事,要忠于运动,要忠实再现一个动态的、有声的总体,等等、等等。电影开始面对当下现实,更少与运动联系起来,相应地也就更少和画外、和故事联系起来,既然在图像之外什么也不再发生。

AK: 直到目前,我没能找到一个对电影的定义。如果有人认为电影有讲故事的义务,那么我觉得,小说在这上面做得更好,广播剧、电视剧也是。我在想另一种让我有更高要求的电影,我们把它界定为“第七艺术”。在这种电影里,有音乐、有故事、有幻想、有诗。但即使包括进所有这些,我觉得它仍是一种次等艺术。我问自己,比如说,为什么读一首诗歌能激起我们的想象,邀请我们参与其完成(achèvement)。诗歌在创作时或许是为了达到一种统一(unité),尽管它们此时尚未完成。而当我的想象加入其中时,这首诗就成为了我的。诗歌从来不讲故事,它给人一系列的画面。如果在我的记忆里再现出这些画面,如果我拥有它们的密码,那么我就能通向这首诗的秘密。

同样地,对于一首我十年前完全不理解的诗,我现在可以很喜欢它。我想到鲁米[7]的神秘主义诗歌,我小时候父亲经常读,因为他是我们的父亲,我们就忍着听。十年前我又重读了它们,当我今天重读时,能在那里发现此前没有意识到的另一层含义。我很少看别人关于一首诗说什么:我理解不了。但在电影里,一旦我们没有抓住某个关系或联系,我们经常说我看不懂这部电影。然而,“不理解”是诗歌本质里的一部分。我们就这样接受它。音乐也是一样。电影却不同。我们以情感读诗,却以思想、以智力看电影。我们并不被认为能够讲述一首好诗,然而当我们和朋友打电话时,却被期待着能讲述一部好电影。我认为,如果电影要被认作一种主要艺术的话,就应该给它这种不被理解的可能。在生命的不同时刻,一部电影可以给我们不同的感受。

然而,电影越来越成为一个物品,一个要去看、去理解和评价的娱乐工具。如果我们真的把它看作一种艺术,那么其含糊、其神秘就是必不可少的。一张照片、一个图像可以有一个秘密,因为它们给我们的很少,它们几乎不描述自己。您说了,图像不去再现,而宣布其在场,邀请观众去发现它。

JLN: 使我印象深刻的是,这种对电影的评价仿佛来自电影和自己的内部的关系。我想说两件事。首先,从一开始,电影就有一种用运动去抓住整体、用图像和声音来讲述故事的能力。也很重要的一点是,这也与“整体艺术”观念盛行的历史时期相符。这是瓦格纳给出的一种表达,我们可以说这是一种瓦格纳式的电影。这明显也是一种很好的——指示的(déictique),如果您愿意的话——展示工具(instrument de monstration)。且几乎从一开始,吉加·维尔托夫,或以另一种方式的爱森斯坦,以及任何一个大导(霍克斯、德莱叶,还有罗西里尼、布列松)都在这一意义上进行影像创作,即使他们从历史神话材料中取材(西部片、战争片)。就仿佛他们重新取用了某种程度上一直在电影里的东西。然而,一直在那里的,并不仅仅是照片;或者说,或许为了发现照片是什么,就需要电影,为了让照片过来,让它不仅仅就这样在那儿。

AK: 我受不了叙事电影。我会提前退场。它越是讲故事、讲得越好,我就越抵触它。构想一种新的电影的唯一方式,是更多地考虑观众的角色。应该构想一种未完成、不完整的电影,以让观众介入来填充空白和缺失。与其拍一部结构扎实、完美的电影,不如削弱结构,但同时要想着别劝退观众。解决方案也许正是促使观众有一个积极的、建设性的参与。相比创造趋同、所有人都一致同意的艺术,我更加相信一种寻求创造差异和人与人之间的分歧的艺术。这样,能有一种思想和反应的多样性。每个人构建他自己的电影,无论他赞同、拥护还是反对我的电影。观众往里加入一些东西来为其自己的观点辩护,这一行为成为电影的明证(évidence)的一部分。只有在有一定的弱点和缺乏时才能去反对强势力量。

JLN: 关于空白,我想起《广岛之恋》里的一个全灰镜头。我当时19岁,已经有点习惯于此了——虽然我不记得这一习惯是怎样产生的了——但我当时明白那是一个图像。同时在影院里,我边上的一位老太太大叫:“啊!出故障了!”这是两种视角,一个明白那是电影里的一个缺口,另一个不明白。

AK: 正是这些缺口、这些“出故障”的时刻在构建电影。这是我的梦想。但我并不期待事情会很快发生改变。我知道习惯的力量。

JLN: 但其实有事情在发生变化的迹象,只需看看您的电影所取得的成功。我知道去看《生生长流》和看像《独立日》这样随便哪部灾难片的不是同一个群体。但您的电影看的人很多,这种成功证明了某种东西,因为这个群体20年以来一直在说电影在新现实主义之后就结束了。戈达尔经常谈到电影之死,他甚至说得过多了。从那以后,其它电影,中国的、台湾的、韩国的,都做出了别的东西。

[话题一转,注意力被吸引到一张19世纪的照片上,照片里的人物背对着我们,望向风景的无限远处]

AK: 我觉得这张照片有意思的地方在于,它迫使我们去猜测背对着我们的人物,它不让我们正面看她。其面孔是不可见的,其目光也是。我们因此需要借助其它元素——其衣服、发型、发卡——去猜她是谁,去猜她的社会背景。这些特征有很强的使人生发联想的力量,同时,它们不强迫我们去记下一个特定的面孔。正因没有什么是预先确定好的,一切都在不断的生成之中。

JLN: 这张图像,就像其它一些照片和油画一样,从背面呈现一张望向别处的脸。一幅在美国很为人所知的画,怀斯的《克里斯蒂娜的世界》,展现了一位趴在草地上的女子,我们只能看见她的后背。一个从后面被看到的目光,每次都邀请我们的目光进入其中。我的目光成为了画中女子的目光。

《克里斯蒂娜的世界》

AK: 我想起一幅画,画里的三个人物看向画框外。我觉得这幅画有两个功能。我们观看这些人物,而她们邀请我们的目光投向一个未知的点。这幅画表现了三位女子,我感觉她们中的每个人都能唤起一种不同的情感感受。有两位少女和一位年纪大一点的女士,可能是她们的妈妈。我想象她们在看一位男子。我们因而看到望向一个男人的三种不同目光。少女们受到吸引,带着迷恋在看他。而年长的女士则带着批评的眼光,似乎并不欣赏年轻女子的目光。这幅画的价值在于,我们观看画中人物,而人物让我们看向别处。

作为导演或摄影师,我们服务于人,但同时我们背叛了他们。我们几乎处在上帝的位置:我们选择一些东西呈现给人,但又不跟他们说什么东西被省去了,他们失去了什么。电影展现了多少东西,就也限制了多少视角。因为它自私地把世界局限在立方体的一个面,而剥夺了另外5个面。这不是因为摄影机不动。即使摄影机在运动,我们看到的也不更多,因为当我们看到一面时,我们就失去了另一面。像这幅画一样让人看到另一面的电影,更有创造性也更加诚实。

JLN: 从另一个立方体出发,我有一种与您几乎相反的解读。您谈到视野的立方体,但是即使在现实中,我们向来也只能看到这个立方体的两到三面,总有一些面是看不到的,但是由此出发我们还是能看到整体。我想谈谈影院的立方体。那儿,有3、4、5个面是全黑的,一个是亮的,即银幕。在这个平面上,导演施行其权力。而与此同时,银幕也是另一个立方体的一面,它让我们看到这个立方体的全部。在某种程度上,我所身处的影院的这一现实被悬置了。从那儿,我进入到另一种现实——现实,或像您刚才说的那样,真理。

AK: 我觉得我们限制了观众。确实,在现实中我们只能看到一面,但是我们可以决定转头,看向别处,望向从外面传来的噪音。而在影院里,作为导演我们牢牢地把观众及其目光固定住了。

JLN: 是的,但是在现实中我们什么也看不见,可能除非我们是导演。

AK: 我觉得一个普通观众并不比导演才能更少。这同一个观众在餐厅里,相比在影院里,可能是一位更好的观众。在他家里,他甚至能隔着双层窗帘猜到邻居家发生了什么。他猜到他们是否结婚了,女孩是否担心她的父亲。而为了做到这些,他手头只有一个灰窗帘。

在这些普通的情境下,正是因为您文章中写到的原因,我们完全能够从远处看人并且很好地看到他们。因为这些人并不是被再现,他们在场。

JLN: 是的,但我想说,当我们以这种方式观看时,我们已经有了导演、画家、摄影师或小说家的视角……导演们以及我看过的电影和照片教了我观看。如果我这么做[他转了转头],一种景框、一种取景的态度就产生了。

AK: 我认为每个人都是好奇的,这种人类的好奇心并不是创造者特有的。任何一个表现出这种好奇心的都是一个好观众。

JLN: 他需要对人和事物有一种关注。

AK: 这让我想到关于巴尔扎克的一个趣闻。一次沙龙期间,他停留在一幅画前,这幅画展现了雪景中一个烟囱冒着烟的农舍。他问画家屋舍里住着多少人。画家回答说他不知道。巴尔扎克反驳道:“这怎么可能呢?这幅画如果是你画的,你就应该知道里面住了多少人,孩子们多大了,他们今年收成怎么样,他们有没有足够的钱给女儿置备嫁妆。如果你不了解住在这间房子里的人的一切,你就没有权力使这缕烟从他们的烟囱里冒出来。”

这种人性的目光就是一位对这间房子、对那里发生的事并不漠然的好观众的目光。只不过这个故事里的观众恰好是巴尔扎克。然而,他并不是以作家的身份在那儿,而是以一个简单的观众的身份出现在那儿。在一切创作中,都有一部分现实是不被展现的,但必须使人感受到它。一位画家必须知道他不展现的东西。他必须知道这个属于他的小小的画框内的一切。

当我知道了像您这样的观众在看我的电影时,我感到一种更大的责任在身。这让我害怕!

JLN: 这让我想到,您电影里汽车作为“观看箱”(boîte à regard)的角色。车窗是银幕内的银幕。还有司机的目光,因为他在开车(这很正常,因为他需要集中注意力),他经常直视前面的路。您的摄影机展现了这个人看着前面,看着一个我们什么也看不到的方向,同时和邻座说话。我想再看一遍您的电影,以看看人物是否经常对视,还是他们大部分时间直视前方(就像司机那样)。即使乘客在看司机,也很少有目光交流,很少有正反打。

AK: 这是我感召观众的一种方式。两个人在一起演戏,而我们的目光呢?在他们之间有目光交流,然后轮到了观众来看,来在这种交流中找到其位置。因为他此前已看到过两人对视,他甚至会忘记他们已不再对视了。现在,是他观看的目光建立了两人之间的关系。

然而,这也是有局限的。在镜头切换时,注意力会集中到对方的反应上。镜头的切换不是随意的,不是一个简单的交替。有时,拍摄过程中突然出现、需剪辑时调解的问题会迫使我们剪切。但大多时候,是在希望呈现反应,即一方对另一方的话的反应时,我们会选择切换镜头。没有这第三个目光,另两个目光就不存在。怎么说来着,没有无造物的造物主[8]。

现在我有一个问题想问您:

[阿巴斯用阿拉伯语背诵了古兰经《地震》章:

当大地猛烈地震动,

抛出其重担,

人们说“大地怎么啦 ?”

在那日,大地将报告它的消息。

因为你的主已启示了它;

在那日,人们将纷纷地离散,

以便他们得见自己行为的报应。

行一个小蚂蚁重的善事者,将见其善报;作一个小蚂蚁重的恶事者,将见其恶报。][9]

AK: 您是从哪儿找到的这章《古兰经》,您为什么选择引用它?对我而言,这是《古兰经》里最美的段落之一。我不知道您怎么想的。二十多年前,我想起了这一章并想拍一部有关的电影。在您的文章里读到它让我很吃惊。

JLN: 您会背整部《古兰经》吗?

AK: 不会,但我会背这一章。我觉得它有一个很神秘、很现代的维度,它甚至是对整部《古兰经》的否定。是对于世界末日的美丽描绘。

JLN: 我不怎么了解《古兰经》还有全部伊斯兰传统,但还是知道一点儿的,因而当我观看《生生长流》时,我想起《古兰经》里有一章叫《地震》。

AK: 您是在怎样的机缘巧合下了解到这一章的?

JLN: 我对各种一神论问题很感兴趣。我目前正想研究这一问题,特别是在所有西方传统中一神论和哲学的相近性问题。在此背景下,我试着进一步了解《古兰经》。我想这一段对于您是影片无声的引言,尤其是当我想到这一节时:当一切尽毁时,大地开口说话,讲述故事。对我而言,这就是这部电影。

AK: 这是对我来说《古兰经》最美的章节之一,它有着很强烈的视觉语言。但当我在拍这部电影时,我没有想到它。您文章里的用典使我重新想起了它,我意识到我能背下它,并且我曾想以此拍一部电影。

JLN: 这或许就是无意识。因为您是伊朗人,所以我想到了《古兰经》,而不是伏尔泰关于里斯本地震的文章,这是一种西方的参考对象。

AK: 信教或不信教,喜欢或不喜欢细密画都完全不重要。最重要的是我们一直生活在这片土地上,我们与之相连。

[此次对谈于2000年9月25日在巴黎进行。筹备让-吕克·南希和阿巴斯·基亚罗斯塔米的此次对谈的,是译者Mojdeh Famili。文字转录由Mojdeh Famili和Térésa Faucon共同完成。]


注释:

[1] 这些词阿巴斯是用法语说的——原注

[2] 南希在此处提问里将标题直译为Rien que la vie/La vie et rien d’autre。电影的英译名Life and Nothing More应为波斯语标题的直译——译注

[3] chopoq是一种主要农民使用的长管传统烟斗——原注。“chopoq”在英译本里写作“shopoq”——译注

[4] chopoq可以象征农民的生活,而pipe则代表一种更富裕的生活——原注

[5]“周围”(alentour)可以理解成西方概念里的“画外”(hors champ),南希在后面做了更深入的探讨——原注

[6] 这个词阿巴斯是用法语说的——原注

[7] 13世纪伊朗-伊斯兰文明著名的波斯语神秘主义诗人——原注

[8] 法语原文中为pas de créateur sans créateur(没有无创造者的创造者),疑为口误;在英译本中译为no creator without creatures(没有无造物的造物主),可能出自Shaykh Nazim Qibrisi书籍Mercy Oceans: Teachings of Maulana Abdullah Al-Faiza Ad-Daghestani——译注

[9] 《古兰经》,第九九章,马坚译——译注

 6 ) 短评没装下

4.8 零零散散看阿巴斯的电影 想起来就挑一部看 发现每次还是能有惊喜 惊喜与我所了解的阿巴斯和我所见的阿巴斯。他的电影里没有因为表现土地 淳朴 生命而传统古典,反而会有现代和互文,这部的音乐用法也很现代;只不过这些轻佻的现代方法在他电影里显得波澜不惊。从镜头里可推测他对电影很笃定、准确。他的电影有两面,像是行路伊朗,一面是车里人的困境(类似中产的)一面是土地上人的困境,土地上的人虽深处困境但显得鲜活,阳光洒在大地上很漂亮。本片两个物件吸引我,一是倒掉的可乐,画外音的女人说“别倒掉,分给我女儿一半。”这很平常。二是搭车人拿的蹲便器,他庆幸劫后余生便买了蹲便器,他拿下蹲便从汽车上下来的一刻,我也想到很多。想到中学时候有一次家那边小地震,为了防范,我们提早放学,路上的人都在准备买些吃喝,我看见小区门口一个瘸脚的个子有些侏儒的男人抱着一箱方便面(东三福)一瘸一拐笑呵呵地往家走。这一幕一直记得,手里的方便面和这里的蹲便器一样。我说的只是一方面,片子里还包含了很多,也无所谓好坏,足球赛与地震,废墟与阳光植被。这就是导演想说的生生长流。看着阿巴斯的土地,我只能说我其实从未懂得乡土和乡下人,我也最多是车上的看客,这是遗憾的地方。

 短评

纯粹的真实的影像,是由不得煽情的心理作用,是不需要任何符号的媒介,只对最原初人事物的客观性呈现。阿巴斯影像的“真实”,是不抵达求知与深意的,用非人称的视线抚摸现实表层的直接感受,然而这也是最让人身体震颤的电影性瞬间。

4分钟前
  • 荒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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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抛却大框架上华丽的嵌套结构不谈,你会发现三部电影连起来可以是一个巨大且延续的前进镜头,在第一部我们跟随男孩寻找朋友的脚步,第二部坐上导演寻找男孩的车,第三部尾随侯赛因追寻爱人紧追不舍,但这一路不是从0推进到100的进度条,而是永远盘旋在Z字形的迂回山坡,随时需要另寻岔路,随时准备原路返回,随时陷入僵局原地重复,但在空间里兜兜转转,大量出现的行进镜头一旦被引申进时间里的维度里,就因着变成了追上当下,不允许回头的奔跑而被赋予了深刻的未知和澎湃的情感力量,而对于阿巴斯,这样的奔跑不会有理想的定局,也不会有焦心的终点,也正恰恰是对第三世界的图景最精准的描绘。

9分钟前
  • 白斬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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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员扮演的导演本人寻找真实演员的全程记录,超越半纪录的纪实,乡村三部曲之一。没有煽情,没有同情,有的只是生命最本质的顽强不息。直到结尾仍在路上,但见大全浩渺荒漠间,小小汽车奋力直上,搭载了扛煤气罐的人影继续远去。神来之笔,暖流满心。

14分钟前
  • 谋杀游戏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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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个导演在汶川后能拍出这样的情感,中国电影就有望了

16分钟前
  • 37°2
  • 力荐

和前作一样,全片主人公都在漫游和寻觅一个人,也可以说某种信仰,不过对这种书写苦难的影片一向无感,夜与雾也是,就算有雷乃的移镜头阿巴斯伪纪录这些看家本领,仍然无感,这类片子看上去自然不做作,实际上匠心都不是一般的重。 一些对话很发人深省。比较震撼的是两次zoom,绿树田野和结尾爬坡。

18分钟前
  • c. velasquez
  • 还行

这片儿跟[橄榄树下的情人]对比一看简直是神作,我彻底理解到为何手册说阿巴斯的电影都是“装置艺术”了。[橄榄树]脱胎于这部影片,严丝合缝,段落及调度自我映照,同时又处处勾连着[何处是我朋友家],真是绝妙。全景长镜头(包括[橄榄树]片尾那个著名长镜头的对等物)。

23分钟前
  • 胤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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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知戈达尔说的没错,今天对那句话认同最深。说烂的虚实,那么多人尝试过,阿巴斯之所以是极致,因为在他这里本就没有需要跨越的分界,自拍摄的源起,每分每秒天然一体。于是不必着意于形式,情感渗透进每段裂缝,悲欢共织起所有破碎,看破无望处反见桃源,寻而不得时却入新途,曲径断裂仍是路,船到桥头自然直,废墟中泉水幻形,生生长流不息。由此与其说它连接了前后两部,不如说三部曲本就是同一条河,只是流经了不同的风景。看过它才知橄榄树下的情人那个结尾不是独美于世,且似乎就诞生自本片中那个残垣断壁的门框里镜头推上去的一片绿。说这么些净是苍白,就看吧。|20211114二刷。生命之歌。生死之间举重若轻,沉重的让它庄严地沉淀,鲜活的让它继续流淌。看哭了。

27分钟前
  • 神仙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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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朗大地震这么值得卖惨的题材,却被阿巴斯拍得如此克制而平和。没有哭天抢地,没有要死要活,他用第三方的视角冷静地审视灾区,于废墟之中寻找生命的希望。阿巴斯的电影总是看似平淡,却把力道在叙述过程中渐渐聚合,最后呈现出一个意味深长又画龙点睛的结局。

31分钟前
  • 李濛Lem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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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之前谁也不知道年轻的可贵,死之前也不懂得感谢生活,如果从坟墓里起死回生,人们一定会更加努力生活的。很像安哲片子的风格,通过一路上寻找一个儿童演员的所见所闻来绘出震后灾民的顽强生命力与对生活的珍视与向往,夹缝求生的即视感就像纪录片一样触动人心。两个孩子关于赌球的那段对白令人动容

33分钟前
  • 苍老师井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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遵循生活,用记录的方式表达故事,阿巴斯实现了事实、真实、现实层面的三重切换。“废墟上的鲜花”,映照的是一个民族的坚韧与乐观,上帝虽然看似虚无,但信仰带给人们的坚定,依然让人肃然起敬。

34分钟前
  • 狄飞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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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8-21重看;4.5;与《何处是我朋友的家》《橄榄树下的情人》构成联动,拓宽虚构与现实互动的边界,典型的阿巴斯手法,精巧而自然的结构设计,让所有人在这部特殊的“公路片”中感受何谓生命宛如幽静长河;从车窗/废墟中的门窗景框中望见的不仅有断壁残垣和满目疮痍,亦有生生不息的气息流动,无穷的生活,无穷的人们,无穷的远方,路过生死,路过哀喜,在大远景中如渺茫天地间尚存的力与美赞歌。死者已矣,活下去的人必须前行;最后一个镜头太好了,退退进进,伸出互助的手,我们都要在这艰难世间勇敢走下去。

35分钟前
  • 欢乐分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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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了太久才补上《生生长流》,不过还好借着回顾展能把它放进“村庄三部曲”的脉络里整体看待——它和《何处是我朋友的家》有强互文关系,同时又留下若干线索以开启《橄榄树下的情人》。那时阿巴斯刚拍完《特写》,已经把虚构与真实、剧情与纪录的界限彻底模糊了,用一个套层结构来回顾自己对柯盖尔的回访之旅倒在情理之中;他也不忘设置一个“寻人”的叙事动力贯穿始终,而引出灾后群像之后,寻找的结果似乎不再是最重要的事。不同于大部分震后作品对悲伤情绪的放大,《生》最大的亮色在于全片那种昂扬的生命力:人们惦念逝者,却也不让悲痛完全拖垮自己,立马开始重建生活——老人从废墟里拖出地毯,年轻人和妻子完婚,孩子在帐篷区等待球赛开播;甚至连大远景里的汽车爬坡都有一种坚韧不拔的气质,车也是共同体的一员,它奋力向上,捎上路上的同伴。

36分钟前
  • 晚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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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讲讲当时的情况么? -好的,苏格兰先进了一个球。

41分钟前
  • 深邃
  • 力荐

阿巴斯一如既往的人文關懷。尋找的過程就是人生的不斷前進的脈絡,現實的地震與虛擬的人生思考巧妙的融合在這樣一個尋找和重生的故事里,阿巴斯遊走在現實和虛妄之間,用平和的敘事來傳達人生的體悟,具象和抽象,記錄與演繹,最後的迎頭趕上,一種溫暖的姿態,那苦難中的熱情和堅持,生生長流而不止。

42分钟前
  • 蘇小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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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于我的魅力之一便是:我可以通过影像(故事)去感受在不同地域里不同人物的各种各样的生活。…早上,先是通过《乌龟也会飞》来到伊拉克-土耳其边境,看看这里绝处求生的孩子们;下午,又跟着《何处是我朋友的家》感受伊朗小学生的天真纯情;晚上,随着《生生长流》去探望大地震后的伊朗人民群众。

46分钟前
  • Panda的影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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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坡上有蚱蜢,树林里有婴孩,溪水边有洗碗的少女,帐篷内有看球的少年。男孩不知为什么灾民没去德黑兰看球,导演不知情侣为什么能在亲人遇难后火速完婚。这可乐滚烫,不要倒掉有人要用来喂孩子。这煤气罐很沉,载它上山要让生活继续。世界杯四年一次,赌自行车太奇怪了,不如赌谁会在废墟中重新站起。

49分钟前
  • 西楼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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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不赞成“如果有人把汶川地震拍成这样中国电影就有希望”的说法。1毫无可比性的假设没什么意义2中国电影有无希望不光是导演一个人头脑的责任和使命还在于电影制度技术水平甚至全体观众的鉴赏力和对恶俗的分辨力。推荐木卫二对该片的影评,那才是我认为看完之后所应该产生的负责任的理性的正确感触。

51分钟前
  • 李和百万幽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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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煽情,也没有鼓励,只有对于生命本质的呈现,如河流般蜿蜒向前,如野草般春风吹又生。最后的远景依旧回归到自然之中,摧毁生命的是自然,化解苦难与担待生命的也是自然。

53分钟前
  • 丹A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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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巴斯“乡村三部曲”之二,举重若轻的灾后题材电影。跟随父子俩走走停停,驱车前行,一路上遇到的村民或有悲伤无奈,但终归能够接受现实,继续前行。生命永不止息,生活不会停下脚步。想成为世上唯一养大蚱蜢的人的孩子,对意大利世界杯比赛的痴迷,树林中啼哭的婴孩,扛着新买的便池的老者,地震后第二天就结婚的情侣,在二楼往下浇花的女子,边在山泉边洗盘子边平静回答亲人遇难经过的两位少女。各种原野土坡大远景,又见之字形的小径。阿巴斯让自己和角色谈论起此前的电影[何处是我朋友的家](并牵系起电影哲学——“电影中的家”和被毁掉的“真实的家”,“电影有它的真实,它没有撒谎”),并记录下演员呼唤导演的“出戏一刻”,让现实纪录与虚构搬演如此别致地交错互融。无论如何,空间、情感与对生活的态度尽皆真实。(9.0/10)

57分钟前
  • 冰红深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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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以言表的崇拜阿巴斯

60分钟前
  • 木卫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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