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者

HD

主演:阮圣文,王沛然,叶硕,陈水清,成城,王劲松,郑亚雷,谢宇朦,王建龙,苏盛华

类型:电影地区:中国大陆语言:汉语普通话年份:2019

 无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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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剧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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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篇影评

 1 ) 历史的幽灵

现代性与导演意志

日本正史记:天正元年,武田信玄于围攻三河的野田城,想与织田信长、德川家康逐鹿京都之时,病殁在武田军中,在其亡后三年,武田家终被织德联军合起覆灭。

而至于武田信玄到底为何殁于军中,又为何在主心骨死后三年,武田家才被织德联军所灭,大概也只有野史里记载了已死的武田信玄靠其替身,也就是彼时日本所称的 影武者( かげむしゃ )骗过织田信长和德川家康使其不敢妄动才撑过三年罢了。黑泽明在这个正史与野史合并的基础上,对历史稍作“打扮”,编导出了这个影子与主人的故事——《影武者》。

影片的开场既是一段长达近7分钟的定场长镜头,构图中唯一的光源是盗贼影武者右手边的烛光,有光就有影,但其中明显呈现出的影子只有武田信玄,武田信廉与盗贼影武者的影子都在画外,却在场内,从而隐去不显,那么如果把被抹去可见存在的两个影子加到如图所示构图的既定事实中时,武田信廉与盗贼影武者就不知自己的影子被“构图”排除在外,这在故事里,指向了武田信玄具有排他性质的“威严”,因为有人有光既有影子,但此“威严”并不能判断是否为武田信玄本人的自我所愿,亦或是不得已而维持的表面功夫,因而这实际上就指向了《影武者》整个故事的隐藏操纵者-黑泽明。整个构图中,观众能看到的部分我们暂且称之为实在界,那么在实在界中理“应该”出现的两个影子,就只能靠构图中仅有的武田信玄的影子想象来补完画外“真实”在场,因而变成了想象界的产物,不自知的武田信廉与盗贼影武者因为没有察觉到自身的不完整而有了虚实结合的象征界的符号性,这种符号性在某程度是封建时代领主绝对权力阴影下的“人”主体性不完整的必然结果。纵观武田信玄的所谓用兵之道:{故其疾如风,其徐如林,侵掠如火,不动如山,难知如阴,动如雷震。(《孙子·军争》)”},拆解完孙子兵法后,自视为山的信玄,当然也就成为了绝对权力的所谓代言人。不过此时盗贼影武者显然是拒绝承认的,信廉要求他来当信玄的影武者,信玄提出质疑后,盗贼反唇相讥,自辩其只不过是小偷小摸的小恶,而信玄则是恶贯满盈的大恶。信玄毫无怒气,向盗贼解释到其逐父弑子等等行为,都是为了统一天下,避免更多生灵涂炭、流血漂橹的必要之恶,也就是说,作为被盗贼直接特权所指的武田信玄本人,其实也只是一统天下君主这个能指的一个特权存在的可能性而已,两者统一需要的是武田家事实层面上攻占京都,挫败织田信长与德川家康的军队来达成认同。当我们把信玄的说辞拓展到“自己言说着比自己更高级的存在”这一层表达后,其意义指向了更高级的理念层次,也就到达了象征界,在想象界与象征界层面上,自我主体的构成分别为,前者是想象界自恋性认同的产物,后者是象征界符号性认同的产物。信廉与盗贼影武者无疑首先属于“无影”的前者,因而产生了自我;同时因为想象的不自知的符号属性,因而产生了主体。反观信玄,除了上述自己言说更高级存在,而产生的符号性外,在构图上,更是人与影都清晰可见,一实一虚就已经直接产生了符号性,整体上却缺少可以想像的部分,所以只有主体而没有自我,间接上就暗示着信玄自我的虚无,即“自我之死”,也暗合了上文封建时代下“人”主体性不完整的必然,也就是“自我之死”的必然性,某种程度也暗示了武田信玄死亡但武田信玄理念依旧存在的必然后续。

电影在这里形成了一个事实层面上的必然分裂,作为封建君主的武田信玄本身既是压迫的意识形态本身,但却又因为这层含义而导致自我缺失。如果想对这种缺失进行补救,需要再次回到信玄向盗贼解释自己必要之恶之上的宏图大志上,这是信玄主体的想象,亟待补完后即可产生自我。情节上,该想象为后续剧情的发展提供了叙事动力;在三界形式上,信玄的自我产生极度依赖于上文所提事实层面的“占京都,败二将”的愿望实现。在这里,电影又形成了新的另一个隐性层面的可能分裂,即成功或失败,在成功的情况下,自我产生,但故事的结局与开篇序幕这一构图加一整段戏所暗示的必然性结局相违背,从而直接暴露整篇电影作戏的机巧勾连与隐藏作者的全面操控,从而全盘失位;在失败的情况下,自我缺失,不过故事的结局与构图和戏所暗示结局吻合,其间叙事深度不但达成,“戏”的整体因为叙事者的有效隐藏而达成观众亲眼所见即为真的“真实”,进而完成表达。不难发现,这一隐性的可能分裂里,显然制造了一个颇为有趣的能否成功的“悬念”,而成功是那个不可能的选项,失败是那个唯一的选项,进而暴露出该“悬念”实则为假悬念的属性,开篇已知晓结尾,整体结构也成为了明晰的反讽,结合符合日本正史里武田信玄家终被灭的事实,黑泽明也是在开篇即抛出“电影来源于历史”又可能高于历史的结构理念。

认知到整体结构属性与开篇这一构图所包含的多层隐喻与分裂,就可以缓缓揭开叙事所蕴含的秘密。序幕后的故事,就以武田军围困三河野田城起始,其后武田信玄遇刺,临死前留下伪装三年、养精蓄锐的遗言;其后盗贼影武者“上位”,成功骗过自己人,骗过织德两家密探,和信玄孙子与侍妾;到鼓励信玄之养子武田胜赖拿下高天神城及强骑黑云驹被摔从而替身败露; 最后到整个武田家实力衰退,奋起一搏力战织德联军失败,最终全家覆灭。

在这种表层典型的三幕剧格式下,我们尝试着更进一层去分析黑泽明深层所思。信玄死后,信廉与一众家臣尽力遵循信玄遗言,极力隐瞒,其间有怕对手知道武田家群龙无首的担忧有之,希望继续遵守信玄指示的坚持亦有之。对于故事开篇的三个男人来说,剩下的信廉与盗贼多少都有些被动,而之所以被动,归根结底是因为信玄已死所产生的巨大压抑。这种压抑首先是时代性的,源于一人大过天的封建时代理教、传统的桎梏。对于信廉说,家兄兼君主之命不可违,尤其信玄死后,要辅佐新王的重任,更是有几乎都落在了作为曾经影武者之一信廉的肩上,朝不保夕、被虎视眈眈的寒凉更是一把每时每刻都在警醒着他的利刃。这种情况下,信廉能保住武田家的今夕之存,就已经是万之大幸,所以在如约规定的三年之内没有任何突破兄长遗言的打算,从而尽显被动。而在深入盗贼影武者的精神世界后,我们还会发现还有更深的一层指喻,即社会性的压抑,这源于从古至今仍在延续的阶级、地位、资源、能力等落差。对于盗贼影武者来说,天人交战、连年征伐的时代里,斗争杀伐、道德沦丧、百姓遭苦等祸事,必然对他来说,总会以更赤裸裸的暴力形式呈现,能有一方安隅之地即可满足,更别说只需基本什么都不用作只需搬演另一个人,就能换得锦衣华食、仆从侍妾的生活,所以当然也十分被动。

在这双重压抑下,其奇怪之处也同时尽显,即武田信玄已然身亡,两种压抑都不存在一个实体的来源,且又因为两者角色不同层级的被动,导致观者难以对其认同进而共情。体现在电影整体的情节上,被动就会导致内核的错失甚至缺位,反讽结构因而变得松散无序缺乏凝聚力,洋洋洒洒的剧情也因此产生了许多留白式的意外功效,那么这种压抑蕴含的意义何在呢?由拉康的理论来看,想象界存在的是自我与镜像(小他者)的关系(君主与影武者),这一关系依赖于两者之间想象的趋同。归结到电影,也就是信廉与盗贼同属想象界又同样为信玄的影武者的相似;符号界存在的是主体与符号(大他者)的关系(影武者与君主),这一关系依赖于主体与符号间无法忽视的差异性决定。归结到电影,既是信玄、信廉、盗贼三人同属符号界又绝对不相同的个体差异。不过绝对的差异与趋同的相似才是永恒不变的真正至理,所以,其实在想象界里,自我对他人的认同根本上是一种误认,也即信廉与盗贼的互相认同,其实也就是一种好像可以共处的美好误解;而在象征界,主体对符号的认同根本上对是一种缺失的认同,也即信玄、信廉、盗贼对君主的认同,其实是对君主这一只有主体没有自我的理念的认同。

所以这种压迫实际上就是询唤,是一种意识形态的表象,它会在故事进行过程中,逐步剥夺信廉与盗贼的自我,既是上文所述必然性的“自我之死”的投射,诸多留白之处的不明就里也就有了存在于意义的对立,即是能指转喻得以形成能指链的基础。以此观整体上因被动角色颇为松散的结构里的被动角色,尤其是两者都由仲代达矢所扮演的武田信玄与盗贼影武者,这以一体两面设置的人物于情节中,在逐渐进展为信玄君主理念的形而下具象,与盗贼心中理想君主的形而上理念的过程中,获得了君主曾经的另一名影武者(信廉)、家臣、侍妾、孙儿、仆从的所代表的或伦理、或秩序的认同,足以成为特权能指,从而在君主的意识形态中,阻断其压迫无限制地不断扩张,成为真正的君主完成武田信玄未竟的事业。不过故事的发展显然偏离了这个看似美好的结局,武田信玄的黑云驹,其对君主理念的缺失,却对信玄的自我认同成为了打破这一特权能指的标志(这正好与所谓的绝世宝马只认拥有王霸之气的某种封建洗脑论调截然相反)。

正是在这“认人不认君”的断裂里,能指链可以继续延伸下去,武田胜赖在影武者之事败露后接掌大位的必然失败也其实就早已预定,被割裂的武田军与影武者被迫选择了存在于意义的两端,将无形压迫的意识形态,继续传承到每一个武田军的将士、军官与士兵身上,从而重新确认自身的存在,这也是最后一段极度写意化,几乎全部用画外空间表现武田家覆灭的深意。而正是在断裂的缝隙、扩展的能指链中,我们也可以瞥见黑泽明浓墨重彩的绘画式调度的真正用意:首先,用带有浪漫主义成分的自然光影与人造元素,包含了自然性与调度表现性的色彩象征,整体呈现出交融的特征,目的是从天人交融的幽美之神秘中,突破自然世界的内在与虚无,进而树立历史精神层面客观性又可感的“标杆教条”;其次,用倾向于纯粹人造绘图式所营造的表现性主义手法,围绕人物,突出其主观性表现,目的是为了能深入人物内心,使其感官性的心理意向外化,而对立呈现前者客观性的局限,从而将可感之意识辩证性地直指人心,进而夯实意识之实体化、至高化。

黑泽明这种现实&表现 到 表现&理念的叙事与调度,大约也就是由{现实真实}到{心理真实}特定传动了,表现的形式上,自然或人为的元素,顶多也就是无有意识,甚至不能产生简单心理状态的某种“无”的状态,但这种“无”通过叙事与调度后,能激发观众复杂的感受,也就由“”变成了“”,这就是最简单的构图(开场幕),最平淡的叙事(三幕剧)、最朴素的调度(绘画式)所能达成的独一无二的表现时刻——丰富多变的悲喜层次、真之理念。所以作为导演的黑泽明,其工作自然而然地也就是赋予“武田信玄中弹身陨”、“武田家军倒地即死”、“武田影武者随波而逝”这种场面以“真实”就已然足够了,这也正是其以简驭繁、化繁为简般举重若轻的大师手法。

而这种丰富多义的真之现实如果在大师的电影序列中追寻的话,私以为,从其处女作《姿三四郎》开始,黑泽明始终秉持着一股{重建日本}理想主义者般的崇高理念,几乎贯彻在其绝大部分作品中,如《姿三四郎》、《踩虎尾的男人》、《我对青春无悔》、《美好的星期天》、《泥醉天使》......《生之欲》、《七武士》、《恶汉甜梦》、《天国与地狱》、《电车狂》等等中,正是日本社会在二战后,独有的,快速走出战争阴霾、事实上成为美国殖民地、恐怖高速的经济发展腾飞与骇人听闻的泡沫崩塌、老旧封建依旧把持国家命脉与未来的门阀政治、传统文化与现代思潮的激烈碰撞等等一系列问题,所必然要去寻求解决的一种理想化的“现实”走向之体现。与此同时,如果我们能把《生之欲》里,那种关于极度个体化的“未经审视过的生活不值得过”的个人信条,理解为黑泽明{重建日本}叙事形态最高的作品的话,那么我们可以把《影武者》,称其为{重建日本}叙事理念最高的作品,其中不守住某种至高初心、朴素坚持就会灭亡的预示,正是顺延着其电影历史,传承下来的{重建日本}历史的幽灵的提纯与显灵,《影武者》所蕴含的情感力量,正是源于这种的理想主义信念的始终坚持,更应该注意到的是,这种不懈笃念,其实早已遗慧后世,助力至今。

 2 ) 风、林、火、山,意志的影子武士

《影武者》上映于1980年,正值黑泽明的晚年创作时期,抑郁和灵感的缺失让这位电影大师陷入了人生最艰难的时期,甚至一度选择了自杀。现代电影制作环境让黑泽明深感无力,曾经的最亲密合作伙伴——东宝公司不愿意再为这位电影大师的艺术创作提供资金,自1970年的《电车狂》以来,黑泽明已数年未有作品问世,1975年,应苏联电影局的邀请,黑泽明拍摄了电影《德尔苏·乌扎拉》。而这之后就再度陷入没有投资的窘态,只能以分镜脚本的方式继续他的创作。

直到他的两位粉丝,凭借《教父》系列以及《星球大战》系列声名鹊起的弗朗西斯·科波拉和乔治·卢卡斯访问日本,才得知曾经的电影导师陷入了这样的窘态。于是力邀20世纪福克斯的投资,与东宝电影合作,观众才能在今天,看到这部史诗巨作。

以虚写实

以虚写实是黑泽明导演在电影中最常用的一种手法,在《影武者》中就有多次体现。

《蜘蛛巢城》剧照

在他之前的电影《蜘蛛巢城》中,在表现最为惨烈的主角鹫津武时谋害君主的戏时,镜头没有去直接展现整个谋害的过程,而是将镜头对准在一旁的主角的妻子的面无表情,以衬托整个情景的疯狂,而在电影中,正是他的妻子怂恿他去谋杀。

野田城外驻守的武田军

而在《影武者》开篇,表现武田信玄中枪这一事件也是通过这样的方式,在交代了信玄前去听城内笛声之后,紧接的第一个镜头便是野田城外士兵,通过他们来达到一种旁观视角,代入故事,增强了对整个事件的直观感受。避免直接描写,反而增强了这一事件的表现力。

德川家康

织田信长

之后便是紧切了德川家康和织田信长的反应,以这样的方式诠释这段戏更加剧了这层表现力。同时,从这一时刻开始,电影最为核心的一层主题就已经显露出来了,即如何通过周围人的视角构建起武田信玄的形象。

高天神城战役

同样,在电影中表现宏大的战争场面时,也是通过侧面描写的方式,高天神城一战,仅用影武者周遭的战斗环境以及画外声音来反应战争的局势。

长筱战役

黑泽明导演的电影经常会出现这样的主题,即一种对旧有秩序,对旧日光辉传统的怀念,当冷兵器时代已逝,当伟大的人物最终倒下,不禁发问:这个世界还有谁能引领我们?

象征手法

黑泽明绘画出身,使得他对于画面中色彩的韵律和人物构图相当敏感,同时对于自然景物的使用,诸如风、水、山、太阳这样的意象,也增加了他电影中的厚重感。我们可以看到,黑泽明的电影就是这样带着一种古典主义的浪漫。

在武田信玄死掉的时候,特意用背景中的山暗含主公的身份。

在表现将士撤军时的内心时,用落日暗含悲观情绪,同时也是哀叹一种注定失败的宿命。

用雄伟的楼宇展现织田信长的身份,而与此同时,急躁的马蹄声也是在补充他此刻内心的怀疑、不安。

电影最后一段,近乎超现实的一场戏,盗贼拄着长矛来到象征着生死弥留之际的湖水旁,见到了武田信玄的旗帜,试图接近而最终其精神意志被榨干,成为了信玄信仰的最后一位殉道者。

拍摄这部电影时的黑泽明,正在在经历人生中最艰难的一段时期,创作灵感缺失,周遭环境都在指出,黑泽明暮年老矣。

《影武者》其实,在某种程度上是黑泽明他五年,近十年以来创作困境的写照,他深感自己似乎与当下时代不太合拍了,旧有的传统已不再被认可。他把这种伤感深沉的注入到了《影武者》中。

武田军的长矛和骑兵对垒织田军的火枪,以及为保护影武者而被火枪毙命的随侍,却仍要以拿刀的姿势死亡。这些都在暗示我们一种光荣传统的消逝,武士的荣誉和武士世界的准则在现代化的武器面前不堪一击,《影武者》像是黑泽明谱写的一曲对武士世界终结的悲怆挽歌。

但这位电影界的天皇并没有倒下,他坚信的即是自我的强力意志。

并将此时的心境全部倾尽到电影里,《影武者》的电影风格充满一种古典主义的雄壮气质,黑泽明在电影中运用传统的鼓,弦以及交响乐器配乐;以及在摄影上,化繁为简,追求一种厚重稳定的视觉美,摄影调度上也采用大开大合的调度方式,要么静态写意,要么动态追求极致的动作之美。

他已经成为坐在电影后的那个“山“。

电影不仅集中展现了一个盗贼,它是如何从一个贼性不改的盗贼,成长为一个可以以假乱真的影武者,并在众家臣的帮助下是如何骗过众人的,相信他就是武田信玄。

同时在这里,其实也暗含了一层黑泽明也是在让观众也相信,似乎盗贼,他也就是武田信玄,他也就成为了武田信玄。他接替了武田信玄在电影中应有的位置。

然而最终我们看到,这终究是一个谎言。影武者得意忘形,跌落下马,戳破这层众家臣以及影武者织造的自我欺骗的幻觉。

信仰意志

序幕镜头

电影的第一个镜头,这是一个非常长的固定机位的长镜头,黑泽明导演将这场戏放在了电影里最重要的序幕部分,其深意昭然若揭。

在画面里中,有三个人物。从左到右依次是,坐在次高位的武田信廉,坐在高位上的武田信玄,以及处于最下层位置的盗贼,阶级区分已经非常明显了,武田信玄作为武田家权力的最中心。不仅坐在最高位,同时他也是画面的中心。

在这个画面中烛火作为唯一光源,把画面的视觉重心移到了右侧,这个镜头本质上也是在集中展现武田信玄和盗贼之间的关系。

画面看似有三个人物的存在,但其实在画面中存在着“第四个人”。这第四个“人”也就是,由烛火打在墙上的武田信玄的影子。在这个构图中,似乎这个影子才是镜头中最重要的那个“人”,在这个极度表现权力阶层的构图里,影子比主公武田信玄还要高一些。

尤其是当武田信玄站立起身时,身后的影子更是显得比本人更加地雄伟威武,人在这时反而被笼罩在影子威严的阴影里。

影子很明显地在这个画面中占据的了最高的位置,它代表的是什么呢?我认为,它所代表的就是对武田信玄的“信仰”,这种信仰来自武田信玄,但同时也超越了他,它所代表的是包括影武者在内家臣心中的那个“武田信玄”。这个影子本身的存在是模糊不可知的,是因为它只存在于熟知信玄的人的潜意识里。

这也就是为什么在信玄死后,会给那么多包括信长以及德川家康在内众人的诸多反应。黑泽明通过这样的方式揭示武田信玄在电影中所处的位置,人们敬仰且心怀敬畏的是一个抽象的“人”,这个“人”富有智慧,坚定而且强大。这样的对一个“抽象人”的信念是整个武田集团内部的精神支柱。

从这一点出发,包括盗贼,包括武田信廉,包括所有军士,甚至是武田信玄本人都成了这个人们心中的“武田信玄“,即那个伟大信念的影武者。这个信念在电影中的外化就是电影中”风、林、火、山“的作战信条。

武田信玄

在电影中,武田信玄这个形象在电影中始终是缺失的,只有寥寥数镜是直观表现了武田信玄这个人,仅四个镜头,其中还包括了序幕的那个长镜头。

武田信廉饰演的影武者

包括序幕结束进入正片,第一个登场进入大家视线里的的武田信玄,他也不是武田信玄,而是由武田信廉假扮的影武者。

在电影的开篇就消解掉武田信玄人物的存在也是为后面的影武者,即盗贼的内心危机埋下了伏笔。

对武田信玄人物的剥离让我们不能直观的,只能间接地从周围人的视角窥探到武田信玄是一个怎样的人,这也就让黑泽明达成了让观众与片中人物视角同步,在观众心中建立起一个众人心中的领袖信玄的效果。

通过身边侍卫的描述,我们逐渐抽象出了一个武田信玄“山”的形象

我们通过这些“死后余音“了解到,这样一个庞大的军事体系正常运转离不开的这样一个共同的信仰,而这个信仰就是武田信玄。只要相信武田信玄还活着,军心就不会散;只要山稳坐不动,一股强力意志就会继续支撑军队不散。

所以在影片的最后,一支丧失了归属感,失去信仰的部队,其实早在威猛的火枪到来之前就已经死亡,却仍在为了一个残存不堪的信念前进。他们成为了武田信玄“风林火山”信条的殉道者。

影片最后有一个镜头,面向了武田信玄以及影武者都坐过的军座。这一镜头所展现的不仅是曾经的武田信玄,以及曾经的影武者,更是那些数不胜数的,在这个军座背后的众多影武者。

在电影中武田氏族的倒塌也暗含着一个时代的终结,影武者妄图凭借一己之力去挽救一个注定逝去时代终究是徒劳无益的。一股宿命式的悲剧感油然而生。

影子武士

电影中的影武者,或者更应该叫他:盗贼。他是一个自带悲剧宿命的人物,盗贼带着既定的结局的,即他所饰演的武田信玄终会被人识破走向失败,他的失败是必然的。无论他扮演的多么成功,三年时间一到,他还是会只是一个影武者。

所以他扮演武田信玄,这个事件本身就是一场注定了失败的表演。

再看这个镜头。在画面中,武田信玄身与影在画面中的共存象征着他本体的完整性,用武田信廉和盗贼的不完整映衬武田信玄的完整,暗合着武田信玄权力的剥夺性,同时也是暗合封建时代权力对每个人身份的剥夺。

对个人身份的剥夺也是影武者身上最大的悲剧性根源。

盗贼

个人身份问题同样是《影武者》的一层核心命题。这个命题分为两部分。

即影武者面对武田信玄身份进驻的恐惧,以及一种外来身份进驻对于本体所造成的巨大空虚。

在影片中,影武者在整个武田家的军事集团内部,从一个无名小卒一步飞升,成为了万人敬仰的主公。

这种可以说一瞬间完成的人物身份的提升对影武者来说就像是一场梦。他借由身份的瞬间转换完成了表演的飞升。但伴随着极端表演而来的是对本我身份的质疑。

影片中表现对身份怀疑的最重要的一场戏,就是影片中段的梦境段落。

这场戏是发生在影片关键的家族会议之后,影武者在会上驳斥了武田信赖,这是他对武田信玄身份的一次进攻。虽然他已经在其他人面前成为了武田信玄,然而这个身份对于他的本我依然十分地遥远。

梦境段落

盗贼在影片前期是拒绝接受成为影武者,拒绝扮演武田信玄。这种拒绝一定程度上是盗贼对武田信玄这个封建权力形象的拒绝,拒绝一种强权意识对自由本体的反噬。扮演别人,或者我们说表演是存在一定的危险性的,因为在表演的过程中,我们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就分不清了自我和表演的那个人。

就像一个始终无法摆脱深深烙印在身上的面具,表演对本我有着很深地蚕食。

这其实就有点像表演本身,表演本身就是在一定程度上在毁灭自我让其他人格进驻的过程,我们这里指出的表演,不仅是戏剧舞台上的表演,还有生活中的表演。

就像电影中,影武者试图扮演武田信玄,白日里的一切他都可以蒙混过关,但在潜意识里,这层身份其实带给他原始人格深深的恐惧;武田信玄的身份作为一个“客“其实一定程度上已经反客为主,反噬了作为主人的盗贼。

对个人身份的苦苦追寻,也是每个人都要在面对社会以及生活的层层面面所要面对的问题。现代社会的每个人都无法摆脱社会身份和个人身份的冲突,我们借由社会身份获得物质生产资料以供养着我们的个人身份,然而潜移默化地身份进驻和利益冲突在无时不刻地侵扰着个人身份的存在意志,存在与否又或者存在是否为人所认可给个人带来了一种极端且不可名状的恐惧。

这是前半段他的恐惧,而同时影武者不仅要面对着作为客人的信玄身份对自我盗贼身份的反噬,也要面对着信玄个人身份是否存在的焦虑。

梦境段落

影片前半段消解了武田信玄人物的存在,也让影武者陷入了这样的怀疑。一个无法确信的身份进驻本体,造成的不仅是对进驻身份存在的怀疑,也是对本我是否存在的一种怀疑。

所以,在下一秒钟,他又在苦苦追随着信玄的脚步,他渴望获得解脱对自我身份的怀疑。当身为客人的信玄身份瓦解掉盗贼的主人身份,影武者发现在整个个人身份的较量中,身份之间拼个你死我活,而具体的“人”才是那个被摧残的对象。在这一刻,对身份渴望所造成的虚无深深地伤害了他,在这一刻,他所渴望的仅仅是一个对身份的认同。

这一刻,我们似乎也能发现,对身份认同的追求让这两部分个人身份问题拥有了同一层精神根源。

影武者之死

电影中的最后一镜,被摧残的盗贼最终面对着武田信玄的信仰,渴望获得身份以获得自我解脱,并最终在牺牲和殉道中获得了重拾起影武者的身份,成为了武田信玄个人意志的一部分,一种集体主义式的强权力量的一部分。

 3 ) 绮丽,漂亮

我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去描述我的第一感觉! 真的算是一部言语难以描绘的巨著!我此刻说的巨著,不仅是它饱满而层层推进的剧情完美的填满了这180分钟的时长,更是因为给我带来的无与伦比的视觉冲击和无尽的留白空间。 电影的剧情其实易懂:一位与武田信玄长相极似的窃贼被选中成为了影子武士,在武田信玄去世后的三年里,完美的骗过了自己和敌方的所有人,最终随着事情的败露,影子武士自身与武田家一同走向了终焉。 剧情看起来简单,而且合情合理,但在黑泽明的手下,因为交织起了影子武士自身的『成长』与改变,变得绮丽起来。黑泽明同时代的名监督极多,但在我看来,黑泽明恐怕是最懂武士道精神的日本监督了。片中的武士,为主生为主死,尤其在片中的两场战役里体现的淋漓精致。影子武士原本只是一窃贼,在日本当时的社会下,与武士家的隔阂可谓天地,在片头时的信玄和信廉处在绝对的高位上,而窃贼则在角落里尽显丑态。随着信玄的离世,武田家遵从其命令在接下来的三年间秘而不宣,这要骗过众人的重担无疑落在了影子武士(后面直接称其为影子)的身上。影子起初自不愿意,但随着一系列事情的发生,影子发生了第一次的改变,开始认同自己作为影子武士的身份。而这时的大环境是怎样的呢,织田家和德川家的联军正是起疑之时,小心的忌惮着这个最强的对手。影子正是在这样的情景下,飞速的接受着武士家的洗礼。先是对内,影子在各位重臣的帮助下变得愈发自如,以至于在重要会议中面对信玄之子胜赖时也能从容应对。其中有一幕,我觉得非常有意思,就是当影子初入信玄居室时,本来四个小厮都能训斥影子,可是在影子摆出和信玄一样的神情时,小厮的态度迅速转变,眼中只有尊重与顺从,我想这也是黑泽明想要表达的重要的一部分,说到底,下层对上层的服从,绝大部分皆是建立在社会阶层与制度之中,使小厮屈服的不是影子有多神似,而是影子所代表的人,即信玄的权利与地位。在我看来,黑泽明的电影一向是以观感为最先,与同期导演最大的不同,我觉得就在于黑泽明的影片一直带着一种『爽』的感觉,臻至化境的镜头调度和极富戏剧冲突的剧情,都是黑泽明与其他同时代日本监督的不同之处。 然而,影子终是影子,这样的做法无疑是激怒了胜赖,胜赖出兵攻打高天神城,影子和一众忠臣随后赶到,影片在这里开始转折,节奏开始加快,影子与武田家的命运在这一刻来到了顶峰:影子宛如信玄附身,武田家也成功克敌。如果说,在这次战争之前,黑泽明的镜头宛如一副叙事长卷,细腻而平稳,那么从这一刻起,我只能用赞叹与惊人来表达黑泽明所带来的视觉冲击:绿的风、篮的林、红的火以及安坐的山,在烟尘与马蹄中,黑泽明将兵的阵式与人的情感完美的交织在一起,特别是当敌人火枪进行远程狙击时围成的那一堵人墙,当人墙中的一个小厮被击杀时,以及击杀后影子的反应,黑泽明的镜头在这一刻我想是可以有极多的解读的,你可以说是残酷中的一丝丝人性,也可以说是生命在战争中如同草芥一般,这个简单的镜头,在我看来拥有极佳的留白意义。至此,影子完成了最大的一次蜕变:不动如山,这也是信玄死前所期望的,只有山不动,武田家便能安稳下去。 骗过家内家外的影子最终还是无法骗过一匹马,随着影子从马上跌落,他的影子生涯也预告着结束。失去影子武士身份的影子又回到了影片一开头那般,落魄卑微,连最低位的足轻都能肆意的欺辱他,因为他脱离了这个原本就不属于他的阶层,他失去了他曾经『拥有』的权利与意味。 影子游戏被揭穿,胜赖上位,『山』动了。 最后一场长筱之战,在日本的历史上无疑都是一场拥有重要地位的战役,这是武田家的挽歌,更是旧时代的挽歌,武田家一次次的冲锋在织田和德川联军的铁炮下显得如此无奈。在黑泽明的镜头下,将这场战役拍的简短有力。没有直接交战的画面,只有老臣们最后的告别、武田军一次次的冲锋以及藏在战场中的影子的苍白与无力感。战争之后,黑泽明将很大的镜头用在了对战场残余的描绘上,这让我想起了毕加索的名画《格尔尼卡》:残破的旗帜与染红的尸体,武田家走向了终焉。 最后一幕,影子捡起来身边的长枪,像一个真正的武士一样冲向了织田和德川的军队,战死。 风林火山旗在水流中缓缓的漂走,绮丽,漂亮。

 4 ) 《影武者》:撕去权力的画皮

窃钩者诛,窃国者诸侯。电影开场,武田信玄、信廉兄弟与影武者的交谈画面,我想到的便是这一句话。与信玄酷像的盗贼,不过是个小偷,就要被处死,而杀人无数、“战功赫赫”的信玄却是堂堂的主公。小偷如此这般申诉,信廉大怒,信玄却赏识他的直言,其实,何尝不是这么一回事。以一个盗贼作影武者,这是一个多么一针见血的批判和辛辣的讽刺。 影武者本来只是主公的扮演者,偶尔客串,但因主公遇袭身亡,又留下遗言三年密不发丧,而从影子跃居本人。从一开始的战战兢兢,到最后应对裕如,影武者渐渐被权力所迷,以为真的可以做主公,去骑除主公外无人能御的战马,结果被摔下,暴露身份,被赶出宫门。 影武者谁都可以骗过,但小孩子和马,却很难骗。小孩子他还是骗过了,以为马也一样,结果马比人忠实可靠,难以欺骗,真是一种讽刺。 若说这二者的区别——主公被人叫“山”,因他像山一样沉稳;而影武者乃一小贼,常抓耳挠腮,喜怒形于色。所以,扮演主公的关键就是不动声色,所谓装腔作势是也。学会板着脸,就万事OK了。而小贼有很多小聪明,常能急中生智,还能在千军万马前镇定自若,如此说来,主公并不难扮,反倒是小贼常常要面临种种考验,却每每临阵不惧,化险为夷,倒很有些大将的风采呢。 影武者最动人的还在于他很重情,和孙子感情甚笃,骑马大概也是为了孙子之请,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纵被识破赶出门,也念念不忘再看孙子一眼,丧礼上更是苦苦找寻孙子的身影,十分依恋。反观主公,跟亲生儿子都多有不近,反要立孙儿为继承人。 可以说,影武者是个有血有肉、有胆有谋的人,跟主公相比又有何逊色?若脱去权势那张画皮,谁更可爱,各人自有判断。冷血无情、杀人如麻的人,一心成就霸业,一将功成万骨枯,就成了英雄。而那个心肠不够硬、偷不了江山、偷了些什物的,就被人人得而诛之,扔石块,呵斥,毫无尊严。 政治寓言、或是人性的寓言。影武者与主公,孰真孰假,假作真时真亦假,怎么看都觉得影武者更像一个大活人,而主公却是为权势所迷,一心追求建功立业,至死方休,而为人的生动却少了几分。 每个人都有影子,但谁会去注意影子呢。村上春树在《世界尽头与冷酷仙境》里,将世界尽头的人,设为失去影子的人。并说,失去影子,也会渐渐失去心。本来是虚幻的影子,作者把它看得格外重要。 以影子作参照的意义,大概就是好好反思自己,那时人才会更清醒一点吧。

 5 ) 不动如山

不动如山

黑泽明的《影子武士》,是今年上半年看过最漂亮的电影,给我留下四个字:不动如山。
疾如风,徐如林,侵略如火,不动如山。这是武田信玄的军事信条,无论前方厮杀如何风风火火,自己在本阵一定是稳如泰山。
所以信玄死后三年,儿子赖胜出兵时,对手织田信长兴奋不已,大呼“山动了?!”

这个比喻很形象,山动了,山崩地裂,武田家也就败亡了。信玄临死前说,把我的旗帜插到京都,是我一生的志向,但是如果我死了,那就休得再提这件事。守住地盘,三年之内,不要出兵。可惜儿子不听话。
人人都想当英雄,都想建功立业,信玄就是一个对手和盟友都会敬畏的英雄。赖胜想超越父亲,可惜太年轻,太天真,信玄对他的能力是知道的,所以才会留下守住地盘,不要出兵的遗言。如果照做了,至少武田家能多活几年,说不定还能熬到对手出现失误,或者是孙子辈能出现新的帅才,获得最终胜利果实。
可惜赖胜年轻气盛,急于干成能超越父亲的事业,导致家族败亡。这就是对自己的能力没认识,没有自知之明。
其实一个人能干多大事,有多大成就,很早就已经决定了,那就是性格。不能稳如泰山,只知道向前冲的人,多半是会败亡的。
最后,一万年太久,不争朝夕,有些事快不了,非得时间到了才会有。活得比对手久,也是胜利。

 6 ) 这部充满了权谋和背叛的影片,揭开了日本幕府政治的血腥历史

如果你翻开日本人历史的史书,你会发现日本的历史就是藩镇割据之后再兼并的历史,充满了权谋与背叛、血腥与暴力。而黑泽明的电影《影武者》,则将这种血腥与暴力演绎到了极致,还透着一点点的苍凉与伤感。


第三方视角展现权谋与背叛

影片讲了日本战国时代,一代名将武田信玄家族衰落的历史,其中德川家康、织田信长等著名的历史人物纷纷登场,揭露了一段权谋与背叛交错的历史。

影片摒弃了一般历史片的宏观视角,而采用了奇特的第三方视角旁观这场杀戮的经过。日本著名的表演艺术家仲代达矢在片中一人分饰两角,分别是历史上著名的一代名将武田信玄和他的影子。

影片中展现了武田信玄和织田信长两股势力的争斗,其中武田信玄作为武田家族的首领,是一个非常有智谋与胆识的军事家。他是这场权谋与背叛中的核心人物是这场权谋与背叛中最为可歌可泣的悲剧英雄形象。他具有长远的眼光和独到的智慧,但是却因为后继无人而死不瞑目。虽然出场不过短短的半小时,但是却成为整部影片的灵魂人物。整部影片的悲剧情怀,都可以看做是一场个人英雄主义悲剧的延伸。

而影武者这个角色设置,则展现出了一种奇特的第三方视角。他既是一个替代品,又是武田信玄这个悲剧角色的延伸。黑泽明巧妙地运用了这种设定,营造出一种旁观视角的无力感。从正牌到替代品,前者的无可奈何与后者的无力改变,更突出了一种英雄暮年的凄凉无助。最后,将军与影武者葬身与同一片湖中,让这场彻头彻尾的悲剧,更平添了一抹宿命般的无可奈何。

而悲剧诞生的根源,正是在于权谋与背叛。

黑泽明喜欢在电影之中探讨人性的复杂性,而这种人性的复杂性一旦与正统的家族观念和武士道精神产生对抗,就更加显露无疑,这也正是黑泽明电影美学最为精髓的地方。在《罗生门》用了一个扑朔迷离的故事剖析了对于人性作恶的根源,而《乱》则让人的私欲与父子亲情、家族观念形成对抗,《七武士》用一场英勇的献身展示了人性中反压迫的根源。而《影武者》完完全全的表现出人对于权力的掌控欲。

在《影武者》中,人的表现欲和掌控欲成为导致整场悲剧的最大原因。人在内心深处,永远都在寻找着自己存在的价值,这也是人之所以会有表现欲的原因。而武田成濑这个人物在片中成了表现欲与掌控欲的象征,支撑他唯一的动力,就是对于自我价值的不认同。人性中过度自卑,导致了他急切想要寻找自我价值的突破口,他的成败都来自于对于表现自己存在价值的渴望。


德川家康与织田信长两个历史人物在片中有着重表现,他们代表着一种对于权力的掌控欲。日本的战国时代是一个群雄逐鹿的时代,每个家族都肩负着一统天下的使命,来使其他家族臣服于自己,这是家族与家族之间厮杀的根源。而这种一统天下的欲望,正是来源于人性深处对于权力无限大的渴望。这种渴望与表现欲,为整个悲剧埋下了祸根。


符号化与高超的场面调度表现血腥的政治博弈

黑泽明特别喜欢运用象征性的符号来表现深刻的内涵。他的处女作《罗生门》巧妙地运用了罗生门这个佛教的文化符号,映衬出了人性的邪恶。而他后期的作品《梦》和《八月狂想曲》,则更加符号化,甚至于用符号化的电影语言来取代传统的叙事手法。

没有导演不喜欢做梦,而黑泽明也是一个会做梦的导演,他在《七武士》的末尾,将武士刀作为武士精神的象征插在了坟头,正表现了他对于营造一个属于人民的正义世界的愿望。而在《影武者》中,这种愿望则变成了宿命一般的失败感。

影片开篇的构图相当有意思,以一个四平八稳的对称镜头开场。武田信玄端坐中间画面中间,头顶是象征武田家族的花图案。左侧是武田信玄的弟弟,下方是影武者,这种构图强调了影片中三个人物的等级差距。

在影武者的前面放置一盏灯,这盏灯在墙上投出武田信玄的影子,预示了武田信玄与影武者的关系和他们的同一的命运走向。非常有意思的是,这个阴影正好投在武田信玄与弟弟中间,预示了两人之间无可避免的死别。很多分析黑泽明电影的文章,在涉及到电影中对于象征性符号的运用时,都以这个经典的开场作为黑泽明作品中非常有代表性的一幕。

随后,影片以一个士兵的视角,运用长镜头调度,展现出了一个战争中的城市的状态。这个经典的长镜头,也在后来的很多电影中被大量的运用。

影片中运用大量的战争戏展现出了政治博弈的残酷与血腥。而战争戏的拍摄,最考验导演的大场面调度能力,黑泽明在这方面可以说是登峰造极,他对于大场面出色的掌控力,使他在世界电影史上名留青史。

影片中有两场大场面战争戏。第一场是武田成濑攻打高天神城。在这场战役中将近一半的夜戏中,黑泽明并没有表现夜晚中的正面战场,而只是将镜头对准影子武士一行人,同时准确的运用声音和鼓点的节奏来表现正面战场的紧急。而通过影子武士的第三视角,加重笔墨渲染政治博弈和战争带来的死亡和人的情感纽带的撕裂。

而第二场战争戏,是影片最后的高潮戏。导演黑泽明用大场面调度和细节表现结合,给予了这部影片一个颇具震撼力的高潮。前面,他着重于战争场面的调度,表现出了敌对双方在策略和智谋上的差距。

而在后半段,战争虽然停止,但黑泽明却用大场面中的细节表现,营造出了一个颇具震撼力、满目疮痍的战场。

在这场戏中,我们看到了濒死的士兵求救一般的喘着粗气,受伤的马想要站起来却又无力倒下,曾经鲜活的面孔如今作为死尸重新出现在镜头中……种种细节,表现出了战争的残酷和政治博弈的血腥面貌。

影片的结尾,影武者从成堆的死尸中冲过,这是最后的挣扎,也是武田信玄个人英雄悲剧的落幕。

这部影片,荣获第33届戛纳电影节最佳影片金棕榈奖,宏达中不失细节的大场面调度和精巧的第三方视角营造出的英雄主义悲剧气氛,正是这部影片的魅力源头。




本文首发于于巴塞电影app,文/致远君,

 短评

主公大病初愈,不能骑马

10分钟前
  • 扭腰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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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泽明的代表作。仲代达矢在片中一人饰两角,将武田信玄的气度和影武者的尴尬都演绎得淋漓尽致。尽管武田信玄在三十多分钟左右就死亡了,但他毫无疑问就是这个故事的主角,此后的剧情信玄的阴影无时不刻地笼罩着敌对双方。本片的国语版虽然配音不错,但用词不够典雅,这点是遗憾。

13分钟前
  • [己注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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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服口服的好片子啊。讲到个人成长、宿命;讲到诸侯割据,英雄相惜;讲到作战方针治国之道;讲到以静制动,不动如山;讲到影子和本尊的凄凉关系;讲到体制离开领导者之后的续命和衰落……34年前就有如此好电影,真心牛逼!

17分钟前
  • KFCharli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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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代达矢中途坐在了我的座位后面,大气不敢出也不敢扭头看他。灯光亮起,恍如隔境。跟银幕中的人一同观看三十年前拍摄的关于五百年前的故事,最奇特的观影感受,人生圆满了。吴宇森你抢了我们粉丝的福利!

19分钟前
  • shininglov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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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其实拍得很实在啊,要当好影子,要骗过敌人、孙子、侍妾、马,一关关都得过,仲代达矢演得真真好,最后真让人悲从中来。喝着红酒说着阿门的织田信长可爱了,唉,“人生在世五十年,大千世界一瞬间,人生不过南柯梦,幻境一场,生者无常,终须尽”

23分钟前
  • 蚂蚁没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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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子依附人而生,没有了人也就没了影子。风林火山一场战争戏很有气势。中间那斑斓的梦是在给之后的《梦》做演习么

26分钟前
  • 桃桃林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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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出了一个黑泽明,绝对是日本之幸啊!大师一出手就知有没有,电影开头一段信玄、信廉及其影武者的戏就直接超神了。黑泽明用一己之力就将日本电影的战旗直接插在了亚洲巅峰王座上,是影迷含佬量最高的导演了,以至于这部电影竟然是由科波拉和卢卡斯亲自投资,黑泽明才得以拍摄生涯第一部彩色电影,就将色彩运用得极为出色,各种大场面调度结合独特的美学风格显得宏大而又精致,视觉感丰富,绝对是古代冷兵器战争的顶级演绎!仲代达矢的表演甚至可以用出神入化来形容,让人都想惊叹一声Pentakill。三国波澜壮阔的历史以及孙子兵法中的风林火山千百年来灌溉了日本文化滋养出黑泽明这样的大神,重新反哺了张艺谋之《影》,武田德川织田在战国时期的村长械斗也因其塑造而如雷贯耳!另外像月代头、殿上眉、能剧多方面展现了独特而富有魅力的日本文化。

30分钟前
  • 连城易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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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总跳出来唱人生五十年,信长还是个很有魅力的男人~~

33分钟前
  • 小天! ! !ヾ(^▽^)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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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子依附人而生,若没有了本尊,影子意义何存」武田信廉、武田胜赖又何尝不是屈就于武田信玄威名下的傀儡?骗过了敌我,却骗不过一匹马;影武者反而是武田精神的正统传承(水中叩拜(武田附体)、草丛中呐喊(武田悲悯)、水中死亡(武田离去))。风林火山,黑泽明那霸道磅礴的色彩啊!

38分钟前
  • 冰山的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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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小人物命运书写大名家族兴衰,黑泽明才是“电影界的莎士比亚”,他比张艺谋《影》的高明之处在于他技法的纯粹,清晰主题之下,用向心力做减法,探讨“生之欲求”与“死之余音”。伟大的精神在肉身陨灭后依旧影响他人,可惜离了主人的影子终究无法力挽狂澜。“风林火山”出自《孙子兵法》,此四字真言浓缩了武田家族的军事策略,可惜铁骑难敌火枪,在“不动如山”中悲壮而亡。到底是坚守旧的光荣传统,还是向流行趋势低头?这是晚年黑泽明的创作困境,亦是张艺谋陈凯歌一辈当下的困境。

41分钟前
  • 喻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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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色像血是南蛮的酒,容貌像王是阶下的囚。影子假扮真身仿若蒙受钉刑,傀儡成为霸主吓退十万精兵。影子一夜领悟了不动如山,将军半生却未懂。敌我双方都没有看穿的傀儡,却被一匹宝马识破。真身不在,透过釜瓦传递恐惧;毛将焉附,借助虹光返照悲鸣。须臾钟鸣鼎食,转瞬丧家之犬,诹访河影子终成真身。

43分钟前
  • 西楼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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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08/25 二刷。所以归根结底,还是怪信玄自己,非要去草原音乐节支个帐篷听笛子独奏。文艺是种病啊。

46分钟前
  • 安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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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子」是什么?决不是生死置换,一个具象的替身而已,而是旗帜,是血液,武田一氏共死的信义和忠诚。被驱逐的影子正是武田不安的灵魂,见证宿命降临,见证时代终结。山林将倾,生者无常,南柯一梦,幻境一场。

47分钟前
  • tankr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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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经常想放弃自我,恢复自由,但实在是太自私。影子是离不开人的…有了真身,替身才有意义。” 最精彩是中间替身装真身的桥段,荒诞又合理,忍俊不禁。不动如山的精神气,看得我也不动如山,腰酸背疼,但无疑仍是一部经典。

49分钟前
  • 影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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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不算黑泽明最好的一部电影,但,作为武士电影来说,是最好了,没有之一!

52分钟前
  • 浩子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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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一部电影出在,在那个没有什么特技的年代,在那个“小规模”械斗就算战国时代的日本,而吴宇森把三国时代的赤壁排成了圣斗士,甚至剧中历史人物的名字都弄错,他已毫无节操,只是捞钱而已。

53分钟前
  • AdonicWe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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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小时的电影,分了三次才看完,果然经典。结尾的故事早就知道,真正看到结尾风、林、火部队先后做决死冲锋的那一段只有马蹄声、枪声和配乐的镜头,还是震撼了。黑泽明不愧是大师,他不但讲好了一个故事,还把故事中人物的情感用运动的画面和歌剧般的音乐留在了观众的记忆中。

56分钟前
  • 灿烂的小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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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0年戛纳金棕榈得主。黑泽明对色彩、光影和调度的掌控已臻化境,固定长镜头起势,梦境一段绚烂迷人,似是为《梦》作预演,配乐以军鼓为主,氛围营造极佳。全片细看均得益于"侧面"二字:两场战争戏避实就虚,充分利用画外空间;影武者命运烘托出家族和时代的悲歌;看似摹替身,实则写主公。(8.5/10)

1小时前
  • 冰红深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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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艺谋的影是讲影子的故事 黑泽明的影则是用影子来讲真身的故事 相比其中牵扯的家臣爱妾子孙仇敌折射出的宿命感 张艺谋蹩脚的爱情亲情戏就显得格外蹩脚和表层了

1小时前
  • 哭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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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地方张艺谋的画面摄影高于黑泽明,但是黑泽明的场面、氛围调动远胜张,尤其是更为深刻的东方人文情怀。在本片里面,视觉系形式化风格造成节奏的拖沓,武士的信义的表达,还有战争场面调度上,黑泽明无疑是大师。中间的那段梦境真是惊艳!日本人认真起来,确实是世上无双!8.9

1小时前
  • 巴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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