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小热云观于B站,非常愉快的观影经历!期间无意识地粗暴踢出一位探头进来的朋友,啊我也成为机械冷酷距离感没有人情味流程化的现代性的一员了,maybe更苍白在于每个人只是一串代码,这种暴力更隐形罢了(惭愧。
玻璃
始于1919年的包豪斯风格,其追求极简与功能的特征,强烈地体现在影片中巴黎国际展览会门窗的全套玻璃上,由此创造出的人物调度强调了人被包裹于玻璃幕墙而与外界的距离感。玻璃也是全景敞视监狱的隐喻,从楼层俯视格子间,围栏是透明;在会议室的等候区,四壁都是玻璃;玻璃让于勒办事时错认他人跟上去,也让办事员发现于勒时头脑一热忘记玻璃撞上去,玻璃创造了人与人的关系也隔绝乐人与人的关系。
在于勒街边偶遇一暴发户被邀请进一层公寓的段落里,因为玻璃,人的穿着、房屋装潢成为可供观赏的装置,成为样板间,充满了现代消费主义生活方式的诱惑力,因为玻璃,希区柯克《后窗》与基耶斯洛夫斯基《爱情故事》所表现的窥视构成了情节。玻璃让邻里似乎融为一体,却因为墙的隔离无法对视。人们面对的是另一种玻璃——电视屏幕,其间上演的人间喜剧让个人的情绪宣泄无需他者。玻璃是一种欲拒还迎,玻璃让内外彼此窥视,人们看见但无需问好,彼此生活平行不相交,孤独是城市夜间的基调。
夜总会的玻璃门营造出了一种欢迎的假象,当其极透明化约为金属门把手时,门卫的无实物表演只在欢迎时有效,而在拒绝和区隔阶层与亚文化时则纰漏层出。后来,所有人都接受了皇帝的新装,开门只是一种颇具仪式感的动作,正如同所有的电梯女服务生和门迎一样,现代生活充斥着注重形式的作秀,与所谓的高效相差甚远,但却有类似游戏的情趣在。
影片没有始终聚焦的主角,于勒和美国女子隐隐约约的罗曼史藏在先抑后扬的巴黎城市交响当中。最后一场,当于勒想要将丝巾作为礼物送给她时,全套的玻璃门窗创造出极具动感的场景层次(前景中景后景),它无形却无时无刻不在阻隔,就像都市生活的各种物件,强调着功能性却不断制造着麻烦。消费主义的商品在解决本由自己创造的问题。
影片结束于新的一天,有人清洁着玻璃门窗,其间形成的夹角的变化,使得投影出的巴士乘客如同坐在飞速行驶的过山车,不断入画和出画、配合她们仰头观望蓝天白云所发出的惊呼,这种玩乐感受尤其鲜明。而在镜头的推拉中,透过几乎不存在的玻璃,城市生活宛如一幅动态的图画,被定格在合金制成的画框里。拉开门窗,一闪而过的埃菲尔铁塔和凯旋门,是城市生活的景观记忆,融入绯红色的日落滤镜当中。
音乐
尤其喜欢夜总会餐厅的戏份,所有的物件都在发挥着非同寻常的功能,这里的场景和博览馆不同展台售卖的无用器具一样,展现着物质的丰富属性。
餐厅不是为了吃而是为了约会和跳舞;做饭成为一种表演,尤其体现鱼肉经由磨粉涂酱点火的系列操作,最后以自,焚结束;大理石柱子成为酒鬼沿着花纹找路的地图;地板上的缝促成了女子尴尬的起因又带来她的表演;吧台凳子成为让酒鬼站直的工具;椅背成为客人衣服上的印痕;破碎的顶棚成为一幅抽象画作;燃烧的电路成为一次小小的烟花表演……
在灯光的忽明忽暗中,我会担心餐厅无法完成它的表演,所有的秩序都在崩解,光鲜亮丽的夜总会,随着时间的进程就像《楚门的世界》一样,让角色遇见后台,发现现实如此粗糙、模仿得如此拙劣。然而,前半段就像空心的城市仍然强硬地摆出它的气派,后半段则像城市包容了所有异质性的个体,在这里国籍不重要、文化不重要、身份不重要,所有人伴随音乐陷入酒神的狂欢。就像旁观者因角度的借位而看到侍者将酒浇到客人花团锦簇的头饰上一样,在城市眼见不一定为真,只有深度参与,才能看到所有的真实以及人们面对真实的独舞。
音乐如此重要,它融合所有配器,形成它的节奏,统领人的行为,黑夜自音乐始,结束于音乐完,风格始于爵士,又被古典替代。音乐构成的和谐难以替代,机器的轰鸣构成了城市故事的底噪萦绕始终。
人们将自己作为景观而装扮,既是一种话语权的拿捏(所谓时尚构成的区隔),也是一种身体的苦行,因为音乐人们跳热了,衣服成为一种累赘(体现它的实质),人因而变得平等。音乐作为一种世界性的语言,美国女子还在因为不入流被时尚弄潮儿嘲笑时,她的音乐已经使她在新的文化圈中被接纳。她曾经在花店前摆拍so paris的奶奶,而她的融入也成为这座艺术之都的景观。
爱情
城市构成了无数擦肩而过的瞬间。所有的城市都是同质化的,然而爱情让城市和城市不同。大概就是这一面之缘,让人充满余味和想象。女人大概知道是男人送的,然而她不用「那个」指代,而用「一个」指代。所以她可以在自己绿色裙摆的影像中融入无数流动的印象,代入无数暧昧的主体。得到是无趣的,而失去值得赞颂。在一种浅浅的遗憾中,巴黎成为故事的主角。
这就是巴黎。
第一次接触到这部电影是上课讲到电影里的声音时,老师拿这段在机场的开头做了典范。每个一人的脚步声,扫地声,说话声,恼人的噪音都被放大,好像一切尽在耳边——当你烦躁时,周围的声音就是这样的,又滑稽又真实。可以说,《游戏时间》不仅仅是视觉上的,还是听觉上的盛宴。
但是,有多少人注意到了每一个精心制作后送到我们耳边的声音呢?托上海国际电影节的福,这次能在电影院里欣赏到这部“经典”,票是在国泰,不知是地段的关系或是什么,拿着明显是送票而进场的观众特别多,有不断往嘴里送着膨化食品的初中生,有午后上街散步模样的中年夫妇,还有接电话的,大声评论的,放映的大部分时间,银幕内的噪音,都由荧幕外的噪音伴随着,各式各样的人,与各式各样的行为,虽稍恼人,和电影也算呼应得好。
影片中,当雅克⋅塔帝在办公大楼底下等待前来接待他的先生时,先生从大楼走廊的另一头走到塔帝所在的前景处,这整个过程就是一个静止镜头,景深可观,用了起码有20秒钟的时间,加上有节奏的,响亮的皮鞋踩在抛光大理石地面的声音,整个这一幕干涩、机械。现场有人按耐不住了,大声质疑导演将这整个过程都拍下来的必要性,这是在他们之前的观影经验种都没有碰到过的。与其说不必要,这完全是真实的,换作我们是塔帝在那儿等着某人,我们也得忍受这个无聊的没有尽头的过程。被“大片”一成不变的节奏,被好莱坞“连续剪辑法”宠坏了的观众,不愿承认一个事实,那就是,我们所处的现代社会,就是那么枯燥乏味。
像矩阵棋盘的办公室,无处不在的玻璃墙、玻璃门,一个个令人不知所措的机器按钮⋯⋯ 那些稀奇古怪的新发明,究竟有多实用?是先进还是荒诞?塔帝在电影的前半部分描写和嘲讽了“现代性”,人类创造出了反人类的机器和大楼,而电影的蓬勃让我们忘了现实生活,这究竟算不算“现代”?
直到后半部在餐厅里,人性的光辉才显露出来。场景还是位于更像是“超现实”的现代,只是秩序被打乱。看似闹剧,而其实是将人从现代性的枷锁中解放出来:玻璃门不见了,空剩一个圆把手和开门人,这个象征阻隔的门不见了,于是人人平等,所有人都进了餐厅:不论是装腔作势的贵族,还是醉汉、工人、甚至穿着喇叭裤的嬉皮士们。那完全失去了控制的餐厅,更是社会本应该成为的样子:和睦,平等,充满生机。
最后,矩阵办公室的棱角分明变为了汽车绕着街心花园转的圆圈。在我们生活的自然世界中,很少有方形或矩形的物体,这般规则冷漠,都是人类自为的:那可以去音的门,透明公寓的大落地窗,无数按钮⋯⋯而自然界中圆形的太多了,太阳也是圆的,人的头脑也是圆的。现代生活没有错,错的是我们利用它来湮灭我们自己作为人类的自由和权利。最后的那路灯看起来像庞大的怪物伸着触手,但若与一株小花草对比,钢筋水泥都柔软了下来,扎眼的电力光也恬淡。只有将现代的与自然的并列,现代的才是可爱的。
这是一个远景长镜头,背景发生在一座新建成的机场候机楼内,演员们鱼贯进入,充斥着整个荧幕,演绎着各自的故事。无论是对白、形体,或是道具、走位,从场面调度和机位架设中可以看出,凡此种种显然都是经过精心设计与编排的。甚至在十分钟之内,你无法准确判断出谁才是主要演员——这就是电影《玩乐时间》(PLAYTIME)的独特开篇。
这部影片拍摄于1967年,是由著名的法国喜剧大师雅克•塔蒂自编、自导、自演的一部经典之作。影片没有过多的对白,甚至连基本的故事情节都很稀薄,纯粹是依靠配乐音效以及演员们的肢体表演推动剧情的发展,将巴黎世博会期间,各色人等汇聚于此的盛况展现在观众面前。雅克•塔蒂所饰演的于洛先生是一个初来乍到的乡下人,他身材高挑,一件风衣、一顶小帽、一把雨伞,就这样一路跌跌撞撞地游走于这个国际现代化大都市中,冷眼旁观着所有的一切。
这部电影最有意思的地方就是,你不知道会在哪个场景的哪一处捕捉到导演巧妙安插的细节。抛开那些晦涩的隐喻符号不谈,有时仅仅由于一个镜头中的信息量巨大、群演戏份众多,你就不得不反复倒回几次才能观看完整。迷宫一样的办公大楼、玻璃幕墙折射的光影、世博会上的新奇产品、充满设计缺陷的夜总会,到处都弥漫对现代都市生活的讽刺气息。纷繁的旅游团、摆出奇特造型的摄影记者、装腔作势的老战友、丑态百出的酒鬼、裤子被剐破的服务员、替别人买单的美国土豪……各种有趣的人物穿插其间,交汇成一幅现代都市人生活的巨幅画卷。而我们观众则更像是身处街边的咖啡馆,懒散地蜷在靠窗位置的沙发里,漫不经心地看着街上的形色路人,时而注视、投入,时而发呆、抽离。无伤大雅。
或许了解雅克•塔蒂的人并不多,他是影史上屈指可数的,可与查理•卓别林相提并论的幽默巨匠之一。不过与卓别林夸张滑稽的丑角表演不同的是, 雅克•塔蒂采用更加写实的镜头来捕捉日常生活的场景,通过人们不易察觉的视角表达无处不在的幽默,是一个真正追求细节的电影人,被誉为伟大的现代喜剧的“发现者”。
可以说,塔蒂在这部作品中将“细节致胜”发挥到了极致,先让我们来看看下列这组惊人的数字。为了使这部电影达到理想的效果,已年近花甲的塔蒂毅然决然地抵押了自己名下的地产及电影版权,耗时3年在巴黎郊区的一处废墟上建造了一座15000平方米的虚拟城市,后来被命名为“塔蒂城”(Tativille)。这项巨大的工程共计耗费了近50000立方米的混凝土、4000平方米的塑料、31000平方米的木材以及1100平方米的玻璃。正如塔蒂自己所说的那样,这个虚拟城市才是这部名作“真正的主角”。
塔蒂在这部影片中更多的融入了人们对自己生活方式的思考,因此风格远不及他之前的作品那般世俗搞笑,结果可想而知,他遭遇到了演艺生涯的滑铁卢,不仅赔掉了抵押的财产,同时制片公司也因此破产,更甚者在其后的几年中,再也没有制片商愿意为他投资拍片。这一次他一败涂地,甚至失去了翻盘的机会,可他似乎并不以为然。“这正是我想拍的电影……虽然我为它承受了身体和经济两方面的巨大损失,但它真的是我想拍的电影”,这个倔强得有些可爱的老头如是说道,从字里行间可以读出,他是如此享受着属于自己的PLAYTIME。
电影教科书——《四百击》的导演弗朗索瓦•特吕弗曾经这样形容《玩乐时间》:“它好像是一部来自另外一个星球的电影,在那里,他们拍电影的方式完全不同”。 而雅克•塔蒂正是这样一位不屑于取悦观众的偏执的电影“手工艺人”,他让我们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电影艺术。可惜如今,他独特的表演技巧与导演方式也成为了一种失传已久的技艺。
2010年柏林电影节,以塔蒂的一封家书为蓝本的动画片《魔术师》(The Illusionist)首次出现在世人眼前,也让这位早已离我们而去的喜剧大师再次以一种魔幻的方式,重新回到人们的视线之中。在塔蒂的世界里,幽默来源于生活的每一个细节,每一个人都是潜在的喜剧演员,只是我们没有注意到罢了。
初看playtime,完全是为了完成老师布置的作业,一方面也是为了老师上课讲它的时候不至于一头雾水。然后发现我确实注意到了许多老师都没注意到的细节,但是也有很多处,因为我观察不够仔细,或者同时干别的事情便遗漏了。还有一个问题就是这部电影是主要是法语的,有几句无关紧要的英语台词。听老师的课才发现电影里包含的各种隐喻、符号和象征实在是太多了,随处可见。董老说,这部电影应该是一帧一帧来看的,确实如此。
来说说我看到的细节吧,电影刚开场那一段我就没有看懂,但是我看到了很有意思的地方,一是修女奇怪的帽子随着步伐颤动,二是两个医生似的男人被剪裁成阶梯状的衣服后摆。我对这两个细节的理解是它映射了当时法国的世博会,人们对设计趋之若鹜的热情吧,不知道能否这样解释。还有片末,马路中央的圆形花园转盘,似乎被人故意在花坛中央树了一个黑白螺旋纹的柱子,仿佛游乐场的旋转木马,汽车一辆接一辆的紧跟着,同时响起了游乐园里的音乐,呼应了电影的名字——play time。人们处种病态的狂欢和乐观之中,完全对这个时代给我们带来的异变没有体会
密斯·凡·德罗在缔造玻璃摩天楼之初就略带预言性地宣称未来的玻璃建筑的魅力不在于它的透明性而在于它们的反射性。这部电影里很多地方都用到了反射。最明显的一处是Babara在推开一扇玻璃门进入大楼时,她看到玻璃门上反射的埃菲尔铁塔,于是她停顿下来,将门开合了两遍。另外两处我在看的时候根本没有注意到,老师说他觉得肯定还有,于是仔细找找到了。一处反射出凯旋门,另一处反射出圣心教堂。
现代主义建筑就是借此自明其义,似乎还是密斯说的,玻璃建筑将城市里其他的建筑反射在自己身上,于是与环境和谐。然而,这种和谐真的像建筑大师说的那样真实吗?我们看到主人公Hulot在现代主义的几何形迷宫里东碰西撞;看到最有效率的“现代人”吉弗德为了找Hulot都被玻璃门撞伤了鼻子;我们看到玻璃公寓里居住的人被“展览”,这其中对隐私的巨大讽刺。标准化和效率美学到底给我们带来了什么?我们想要的难道就是走到哪里都一样的大楼,如汽车生产厂般的停车场、一样的装束一样的公文包吗?
批评了现代主义还不够,电影接着对后现代主义做了更无情的讽刺。摒弃标准化,追求个性化和创新还有消费狂热,看起来人们比起现代主义时代获得了更丰富的物资更充裕的时间更多的创新点子。实际上,创新在这个时代里失效了,人类根本不需要那些可有可无平添麻烦的创新。但人们并不知道这一点,他们为这一切欣喜若狂,头脑发热,于是他们更加疯狂的消耗。如果说现代主义的时间焦虑是如何提高生产效率,创造更多财富和悠闲时间,那么后现代主义的时间焦虑就是如何销售以实现利润。资本主义本质决定,提高生产率以后人们并不会更加悠闲,资本家必定会榨取那多余的时间生产更多的价值。消费跟不上生产,于是产品就过剩了。后现代面对的就是如何去促使人们无理性的消费。“这焦虑(后现代的时间焦虑)并不比现代主义关于效率的焦虑更加高尚,甚至距离罗素关于文明的悠闲时间更加遥远,但它同样急迫,因为资本一旦因为利润而活过气来,它需要永不间断的消费供养就并不亚于人类需要可被消化的营养一样生死攸关。”
民主于是被鼓吹到空前的高度,因为资本主义要瓦解家庭,从原来作为一个消费整体的家庭中分化出更多个人消费者。后来,空间也被分裂了(厕所里都安上了电视机)。
整部电影里最疯狂也是隐喻和符号最多的就是在饭店里的情节了。我们似乎完全进入了罗兰巴特的“符号帝国”。饭店门口顶上像美元符号的霓虹灯,饭店里随处可见的符号——“皇冠”,waiter给那群美国女游客倒酒时形成了浇花的色情隐喻(她们头上戴满了花,这个我没看出来,老师说的),……符号烙在了每一个人身上,我们看到人们起身去跳舞时,背后都被印上了椅背上的皇冠形状。
人们从现代主义的功能消费转变为后现代主义的符号消费,奢侈品,天价礼品盒月饼(电影里是那条被撒了无数次调料并且serve了两批顾客的鱼),都是符号消费的印证。
电影里还有两个我没有看出来的隐喻。一是,饭店里一位男士给一位女士摘饭店里装饰用的苹果,把天花板都扯下来了,隐喻的大概是亚当摘禁果。但这回天遣丝毫不起作用,人们只是惊吓一下,继续无所顾忌的狂欢。第二个隐喻,也许是最重要的一个。就是那个醉醺醺的酒鬼,他看不到所有的符号,他捅破了假象,他貌似迷糊,实则最清醒,由这个人,完成了电影对消费时光的反思。
这部电影最有意思的是,你不知道你会在哪里看到一处很有意思的细节,似乎哪里都有导演的特殊意图。
体会最深的便是现代的消费疯狂,中国人制造了很多令人匪夷所思的东西,比如黄金周。生产者在这个时候欢天喜地成为消费者,这能否称作悠闲,我感到怀疑。还有中国当代艺术的商业化,一切能够带来美元的东西都被符号化,大肆复制,试图从中能捞到一些零头。我对中国当代到底是否有艺术变得不那么乐观了,当然这是题外话就不多说了。
想起苏格拉底说过的一句话:“我逛遍了雅典的市场,但发现一无所需。”
第一部Tati。令人联想到默剧(略夸张的肢体姿势;故意减匿了声音的成分)、费里尼(精巧的装置艺术;女主坐大巴游览巴黎恍若《八部半》开头缓慢挪动的车队)、安东(由模型般的建筑联想至《红色沙漠》)。如果说前半段程式化的机械运动,后半段就是疯言疯语的酒神狂欢。前段乐此不疲地复制着符号,呈现符号本身对人类生活的侵袭;后段则像饕餮般展示符号。其中,印象最深的是矩形与玻璃。
“矩形”的形状出现在临街大厦、窗户、建筑物里的工作间、工作间里的桌子、地砖、墙上的电话与灯箱,甚至是女主角的照相机。“矩形”的四个直角意味着冷硬尖锐、绝对正确,它是难以撼动的(由两个具有稳定性的三角形构成),也排斥任何对直角与其代表的理性的动摇,比如有个场景是“在人起身之后,变形的椅子坐垫慢慢回弹如旧”,仿佛是给“产品”附上的完美脚注:当下的生产技术已经能够容纳多次的重复使用。要完美吻合直角,意味着它背后蹲居着一条完美臻熟的生产链,也可从中一窥一场盛大革命的成熟,是“工具理性”的狂飙。
(在手机没电前听到的观影小组介绍中,发现Tati建有Tati城,建筑观受柯布西耶影响。想到柯布西耶曾写过“直角之诗”——“我们用木炭笔描画出直角符号/它的答案是指南/是事实/是一种答案/一种选项/它的精确也包含着相对性/学者将就此争论”。他秉承“直角”思想,崇尚“纯粹主义(purisme)”,对物体的完美形式有狂热甚至偏执的追崇。“直角”也是一种Tati反复使用的符号,也许继承了柯布西耶“直角思想”。但又觉得,Tati只是在用“直角”这个概念玩乐。比如“Play time”这个名字,以及Tati在影片中表现出来的格调,更像是a playboy plays time。)
另一个重复使用的符号是“玻璃”。全片中有三个巴黎的标志性景物以玻璃门的反射出现:凯旋门、拉菲尔铁塔和圣心教堂。玻璃大概是15世纪威尼斯商人的特制,1851年第一届世界博览会时展出大量玻璃制品,但影片中的透明到令人怀疑实在的镜子,显然属于高科技的制造。如果把玻璃看做是现代狂飙至巅峰的象征之一,那么代表着前现代的建筑也姑且只能在浮花掠影的现代留下一个“镜像”,这至少确认了线性历史已经翻篇到下个时代。
玻璃的作用或可一探。它透明,向一边展示另一边。因此双边都得到平等权利,由单向的“窥探”转变成双向的“注视”,这一行为的性质转换带来虚伪的“公正”。一切透明但是一切都清晰可辨,全面开放但也受到全面监察,安全感与被窥视的不安共同产生。唯一确定的是对声音的绝对压制:高端材料保证了双向封闭了所有的声音痕迹,这甚至作为了办公室的信条: “Slam your door in golden silence”。
四方静寂,你我惴惴不安,于是只能通过肢体表演:向想象中的观众表演出想象中的自己。影片中有一幕印象深刻。Tati用运镜技巧,巧妙遮掩观众视角,令观看者无法在一时间辨认出横断在中间的“黑墙”,究竟是真实存在的实体墙,还是两扇透明窗之间的隔断。因此,两个窗户里的房中人,他们在做夸张的动作时产生滑稽的交互。他们好像在交流沟通,但实际上只是在自娱自乐。这样的隔空表演接近默剧,只是默剧依旧存在着“表演者-观众”的交互,但《Play Time》中却都是单向度的动作。
另一个场景是电影末尾。在众生狂欢时,玻璃门被打破。此时侍应生充当了人肉的“玻璃门”,甚至还用手握着原先的金属圆把手。随着人群往来,他也开始旋转,模仿着原先的“门”。这里的“门”除了增添笑点外,大概还是一种象征物,用来彰显等级,以及区隔开门外人与室内人。
有人说六十年代是世界电影爆炸性的十年,很多最颠覆、最具革命性的电影在这期间诞生。毫无疑问,法国导演雅克塔蒂的代表作《玩乐时间》是其中之一。在这部杰作中,雅克塔蒂进行了很多大胆的实验,挑战着观众们固有的观影经验。这些实验和挑战是如此超前于时代,哪怕放在今天都足以带来巨大的震撼。
作为一部“尤利西斯式”的电影,《玩乐时间》基本上摒弃了叙事。影片背景放在现代化的巴黎,围绕着主角于洛先生和一个国外的旅行团呈现了一天午后到第二天清晨所发生的一系列琐事。连贯的情节,核心的冲突,紧张刺激的高潮……这些主流电影中的重要元素在影片中统统缺席。哪怕影片有几个主要角色,镜头也基本保持在全景以外,观众几乎看不清角色的脸。人物之间的对白也只是一些简单的交流,稀少而琐碎,完全不承担叙事的功能,也不向观众传达什么重要的信息。叙事作为电影艺术的主流表达手段,向来是人民大众喜闻乐见的,但它也在一定程度上是一种束缚。挣脱了这一束缚之后,影片里的人物就可以更自在地存在,不再因为承担某种功能而显得生硬突兀。导演的表达也由此获得解放,可以更自如地探讨他所关注的话题,呈现他想呈现的内容。正如《玩乐时间》中雅克塔蒂专注于日常生活喜剧性的一面——画面中无处不在的笑点噱头。
《玩乐时间》还在影像的饱和度上进行探索,进一步挑战观众。影片中大量镜头都有很密集的信息量,人物众多,从镜头的前景到后景都有人物在活动,并且人物的活动“各行其是”,不存在一个戏剧性的中心。往往在一个镜头内会有好几个笑点并存,散落在画面的各个角落,仿佛寻宝活动一般,邀请观众去把它们一一找出来。也可以把这看成是对观众视线的解放,在这些超大景深又趋于饱和的画面中,观众可以随心所欲地选择自己想关注的焦点,像置身共产主义社会一般“按需索取”,体验一种彻底自由的观影。明亮的布光,深焦摄影,五声轨立体声以及70毫米胶片的使用都在最大程度拓展景深,强化这种非凡的观影体验。
《玩乐时间》带领我们在观看的两个小时里进入一个彻底自由的观影时空,但这表面上松散的形式却是内在上强大的调度做到的,导演的权威无处不在,遍布时空中每一丝纹理。为了《玩乐时间》的拍摄,塔蒂斥巨资在巴黎郊外搭建了一座“塔蒂城”,这座小城里有自己的供电系统和交通道路。影片里小到人物服装的色调、画面里各处笑点的演出,大到都市夜景的灯光、从欢腾热闹到人走茶凉的餐厅气氛,都在导演意志的掌控之中,场面调度从一种表面的无迈向内在的无限。正如特吕弗所说:“一部布列松或塔蒂的电影,必然是一部出自一位天才的作品,只因为一个单独、绝对的权威,从开场即强制执行,直到剧终。”
前一小时在讽刺法国人的bureaucracy和现代城市的过分机械化嘛?迷宫样的办公大楼内部每层都差不多,人像流水线上的产品,装腔作势繁文缛节无聊透顶。办公和住所都是玻璃外墙,一切为了展示、表演、被观看,毫无隐私、自我、真诚。后一小时则成鲜明对比,夜色掩盖下人们褪去伪装纵酒狂欢乱成一团
#112 深感此片牛逼,实在太困了,在惊叹超冷色调的象征意义,群演走位,大场面调度,演员近似于默剧的夸张表扬,神奇的场景设计和一处处的隐喻之余终于睡着了,不知道是选的字幕问题,很多对话都没字幕,搞得真是要频频出戏。脱线于洛先生这是在严肃的搞笑啊
雅克•塔蒂活在二十二世纪,在时间尽头,拄着手杖,脱下礼帽,笑眯眯地等着大家优雅地老去。
普鲁斯特写过夜晚灯火通明的餐馆就像一个大鱼缸,这种隔窗而望被塔蒂用到了极致,整部电影可以说是一场玻璃的变奏曲,“无声息的门”,which既可以是霍普式的(夜访友邻家景),又可以是费里尼式的(餐厅群戏调度),当然总还是喜剧的,现代生活的标准图景,成为误打误撞的舞台,服务生头顶倒酒如同浇花,神父头上是闪烁的O型光环,醉汉没了地图对着墙上的花纹寻路,这种错位深植于资本主义的结构,正如格子间暗示的,机械生产的技术,让生活成为一种装置。如果把镜头也视为玻璃,那么深焦全景和声音混响就标志着我们的位置,对话陷入语言的混乱中,噪声却始终大响,还有什么比这更能表明意义被噪声淹没的荒谬吗?在一种逐渐欢快的节奏中,影片验证了自身,从日神理性的造型艺术,到酒神式的情感融合,世界从按钮变为游乐场,Bravo,这个摩登时代!
复制粘贴的包豪斯风鱼缸大厦+爱丽丝疯人茶话会式晚宴餐厅+生生不息的旋转都市嘉年华。应接不暇的巨匠画卷,如数添上乡巴佬一瘸一拐的笨拙身形,喧嚣沸腾的大巴黎风光就此钤上了塔蒂的一枚私人印章。
A+. 本以为前半段对空间的分割已登峰造极,没想到后半段竟用一场餐厅戏,拍出了现代社会从秩序走向失序的全过程。如果说《我的舅舅》尚有意刻画人物,《玩乐时间》则用深焦镜头消灭了主次之分,把人彻底还原为庞大图景中的“无名之辈”。喜剧源自空间关系中的荒诞:或扭曲(长到走不完的走廊),或隔断(方形办公室单间、看电视却像隔墙对望),或错位(服务员倒酒如在头上浇花、灯牌形同神父头顶的光环)。玻璃化作无处不在又错综复杂的秩序构造,人和物则被压缩成万花筒中的微粒,所显和所见,均是透过玻璃、被它反射的影像。无独有偶,当于洛打碎玻璃门时,亦是影像经历着基调的转向。从直线到曲线,冷感到过热,维持秩序的滑稽到抛却秩序的宣泄,电影显现出了与费里尼殊途同归的精神信仰:人生的本质是困惑、混乱,与接纳它们的狂欢。
4.5。调度能力简直可怕,长镜头也用得丝滑圆润。已无所谓景深也不存在特写——这是没有焦点由着观众随心所欲看哪的“民主喜剧”,需要多次观看。前一小时有点沉闷,也应合了现代节奏。后一小时费里尼式的狂欢与破坏后,世界终于露出可爱一面。片尾旋转木马般的荒诞车流是塔蒂的八部半。塔蒂对现代社会的态度其实蛮暧昧,他哀叹旧巴黎的逝去,超越性地嘲讽现代的单调刻板没有生气,连于洛先生都出现了满大街复制品。浪漫宁静旧日子只剩街角游客都要拍照凭吊的花店,和夜总会里救场的一段钢琴。但他又用心创造着密斯或霍普的现代奇观,甚至搞出希腊石柱垃圾桶、静音门这种可爱的现代发明。他似乎笃信时间的线性向前。所以,塔蒂的片子技术上好归好,总觉有些玩过了火。膜拜过一次之后,我这种沉迷古典美学悲剧情感的狭隘观众,就再难燃起二刷欲望了。
真正的喜剧,不管是镜头语言,还是情节设置,每一个细节都看得出在用心做喜剧。那个门口的指示箭头是我也会跟着走…哈哈哈
8/10。单纯作为场面调度对个体细节的呈现来看细到烦死,比如某个段落前景的服务生切肉与背景右边游客进车门的节奏相协调,还有建筑结构从白天的直线直角随着天黑气氛的活跃逐渐变得弯曲;开场医院和机场的混淆就定下整体基调(注意那个旅行箱藏狗的女人),结尾处处障碍中于洛托人送的塑料花束令人感动!
完全放弃近景和特写的喜剧革命,用置景构建故事,拉远观众视距,讽喻空间留白绝妙。半个世纪前的洋气高端黑,现代程式论的功能无产者。
这个太牛逼了,五星根本打不住。开头十分钟彻底看蒙,眼花缭乱,视觉民主玩儿得太溜,对现代性的讽刺再上高峰,我的舅舅在这部面前只是相形见绌。对空间和声音的运用超过99.99%喜剧。最后一大段酒店戏太见调度能力,一般人真的做不来。值得再看二十遍!
4K修复重映,看完后满地找下巴。
精彩的群戏调度,旋转木马一样的车流,镜中奇妙的天地,依然不变的讽刺,有趣的生活,不同的侧面
雅克·塔蒂的经典之作,如今看来依然有超前感。蓝灰主色调的冰冷钢筋玻璃迷宫,对玻璃反光的应用(埃菲尔,圣心,凯旋门);精妙绝伦的群戏与场面调度,以70mm胶片在赔上老底的"塔蒂村"拍摄,信息量极大,需多次观看;冷幽默层出不穷,饭厅戏极精彩;游乐场转盘式车流;摇动镜中游客与尖叫配音。(9.0/10)
“什么是电影?《Play Time》。 什么不是电影?大多数的电影。”
【北京电影节展映】4K修复版。一出有声哑剧。看到浩瀚的钢筋水泥中人的孤独渺小。也看到被夸张的高度格式化机械化的工作与生活的荒诞。工作大厦死气沉沉,夜总会闹剧百出。其中的荒诞冷酷做作,让人发笑也让人思考。于勒先生仿佛置身旋涡中的闲鱼,在旋转木马般运作的社会里自由而茫然地游荡。四星半
离家不远的电影院在放映塔蒂的特展。纯胶卷的。我想法国式的幽默有什么好笑,所以经过也不回头。后来不久电影院就关闭了。我也再没有机会进去。所以看到塔蒂喜剧,我想起的会是这样一段,关于苦笑无知的记忆。
对玻璃和空间的运用令人叹为观止,餐厅的那场戏如此凌乱复杂却调度的极为有趣,整部电影体现了导演在场面调度、视角选择、情景设置上的天才。无处不在的幽默细节表达了对『看似极简却带来极端麻烦现代设计』的嘲讽。整个故事在一天多的时间内发生、平淡有趣同时又混乱复杂、若有若无的罗曼史是抹亮色。
声音横听成岭侧成峰,各色人等川流不息互为景深;无处不在的冷幽默,让最具童心最超然物外的非地球物种,在时空环境皆一团混乱之中,自会找到自己的运转轨道,并与熙攘融合;渐进高潮,饭店一景叫绝,塔蒂的八部半,场面调度超一流!利用错位与误解开发日常事物之神采;青灰色调和钢筋水泥森林很搭。
无序的但又看得出内在有序的意象堆砌与揉捏,剧情的弱化与细节的强化,符号与场面调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