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恐怖故事：谋杀屋第一季

注：虽然我觉得我已经很克制了，但搞不好还是有关键情节泄露…

《美国恐怖故事》是走传统路线的鬼片。在剧的开始，鬼宅里面确实是有一些“人”的，但是到了剧的结束，他们全都变成了鬼。但是鬼分真假，有的人死了，但他们仍然是人；有的人活着，但他们已经是鬼。当然，剧中也有一部分角色，他们活着的时候已然是鬼，死了以后是厉鬼，不能用常识衡量。

真正造就了鬼的，是狭隘的心胸、强大的执念以及极度不成熟的性格。我觉得主要角色中，只有三个是正常的，其一是女主角Vivian，她很善良，也很通情达理，即便对丈夫有怀疑，也都有理有据。其二是黑人警察，他在我的观美剧历史上，大概算是黑人第二帅吧（广告：第一帅是《波士顿法律》里面那个被唱歌女“偷袭”了的家伙），而且体格彪悍，稳重可靠，善解人意，从言谈举止间能感觉出来此人很有水平，如大海一般深沉（我在写什么…==）。其三是女佣，她胸大，活好，装束性感，虽然永世不得超生，但是心地纯良得一塌糊涂，看到她就让人感到这个世界还是有希望的。其余的都是神经病。

…至少也是烂人。这群疯子的病因说来很好解释，都是执念太深、欲求不满，而且太拿自己当回事，所以怎么都转不过弯来，结果…就成这副德行了。

1）Constance
Constance堪称烂人帮的个中翘楚，她虽风韵犹存，但眼神凶狠，周身散发出暴戾之气，竟然怀疑先天愚型的女儿Addy抢她的小白脸。其实出于女性的本能，很多母亲都对亲生女儿抱有同性相妒之心，不过受制于良心与道德，生而为母，多少还是能够控制的。但是像Constance这么一个聪明漂亮的人，先是演员梦受阻挠，再是丈夫出轨，之后连生N胎胎胎畸形，简直是在苦难中度过了她身为女人最好的二十年光阴。适度的苦难是人生的磨练，然而过度的苦难会令人怨天尤人。

偏偏她这个人还很好斗好强，想必年轻貌美的时候做了太多荣华富贵的千秋大梦，却落得个晚景凄凉的下场，她虽然表面上说她全盘接受了，但内心一定是咽不下这口气的，这使她沦为一肚子小女生心思的老女人，想必这就是她的悲剧的成因。

她拒绝原谅，比如丈夫和女佣被她捉奸在床，她一定要炮制一场血案，齐射两发子弹，毁掉三人生活才罢休，就好比史上第一劳模伏地魔，能用“除你武器~”解决的问题，一定要不厌其烦地用“阿瓦达索命！”。不得不提一下Jessica Lange的表演，姜确实是老的辣，她本人的气质其实是相当大方文雅的，但是Constance——颤抖的语调，似乎随时都要爆发的歇斯底里，都拿捏得极其精准，她无愧于两届奥斯卡影后，是真正的表演艺术家。

2）Tate & Violet
Tate长了一张天真无邪的恶魔脸，第一眼就欲罢不能，拿他当少年情圣。直到昨天看Lindsay Anderson 1968年的《If》，才发觉Tate简直是Malcolm McDowell的翻版，其邪气大概也是自此而来。Tate深得经典McDowell式角色的精髓——中二，他像《发条橙》一样暴虐，像《罗马帝国艳情史》一样空虚，当然，像《如果》一样操起了机关枪。

Tate很像学龄前的小孩子：每当有人指出他们上课说话或者没写作业，哪怕罪证确凿，他们也会把头别向一边，嗫嚅道：“我没有做…没有做…” 小孩子这样当然无妨，不过Tate已经死了三十多年，依然敢做不敢当，即便他犯下了不能原谅的重罪，却总想用眼泪和“Sorry”糊弄过去。最后几集简直是Sorry大集合，一个Tate一个男主，两个傻逼满口“I’m sorry”没完没了，天可怜见，别再唱什么Sorry is the hardest word，这词儿被你们这些丝毫不懂担当的家伙弄得轻贱透顶。

Tate还有一招是抱怨疯疯癫癫的妈妈，措辞凶狠，好像在父母皆祸害小组发帖。E12中男主已经给很精确的总结：很多人找心理医生，但这根本没用，他们付费只为了找个人听自己抱怨，然后他们就有动力继续逃避下去了。我个人认为，动不动就把家庭因素和环境搬出来说事儿而不从自己身上找原因、不停地抱怨自己多么多么凄惨，不是成年人应有的行为。

Tate就跟《白夜行》中的雪穂一样，照理说已经到了不惑之年，还特么天天逼逼些少年维特之烦恼，喊些心是孤独的猎手啊我比烟花寂寞啊之类的屁话——关注我的朋友们应该都知道，我是一个非常中二的人，所以我特别见不得别人中二，怎么能在自怨自艾怨天尤人这方面抢了我的风头呢——所以对于Tate这种废柴，我实在是想摇晃着他的肩膀对他喷一顿吐沫星子：“连个童年阴影都克服不了，你他妈还能干什么？！”

再说Tate和Violet的惊世骇俗之恋。起初我是很喜欢Violet的，作为一个韶华已逝的老女人，我打心眼里觉得她好看，乃至不反感她装逼学抽烟。一开始我以为她是个《Juno》里面Ellen Page般的角色，后来剧情急转直下，她和Tate拉起了儿女情长，叛逆独立的气质荡然无存，sonic youth玩蛋去，就差给他们放my heart will go on了。

Tate贵为四十岁老少年，身负多条人命，竟然丝毫没有恋爱经验。Violet更甚，她为了Tate自杀“未遂”，甚至不惜间接把亲妈送进了精神病院——大家初恋的时候都这样，都觉得世界就只有这么点大了。可惜，本来呢这里面的，成年人一个个都苦大仇深心事重重，其间穿插的这对青少年couple，内心脆弱行事诡异，长相也都真心好，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我个半老徐娘简直都要重新相信爱情了——然后——一提起这个我就来气，编剧啊编剧，竟然把这俩人给黑化了。

总Boss Tate本身就已经是个把自己塞进SM橡皮衣里的大变态，不能用常识衡量，我不搭理他；但是，亲爱的Violet，你怎可如此贱逼呢？这男的长得跟Malcolm McDowell似的，你还持续相信他？更何况，哪里有劝自己亲妈去死的？其实我们的Violet虽然一副智力很高，特立独行，很酷很优雅的样子，但看她碰到Tate那哭哭啼啼的德性，说明还是不折不扣的小女生——既然是小女生，就会想依靠别人来解决问题。但她死了以后，和一群神经病鬼一起被圈在宅子里，遇到问题找不到警察，只好找爸爸妈妈。她实在太害怕，无法面对孤零零又神经兮兮的死后生活，太需要平素唠唠叨叨的妈妈啦。

Tate和Violet的故事告诉我们一些道理：
1、 初恋的时候大家往往都十分当回事，最后才发觉都是放屁的，答案在风中飘荡——但往往已经造成了灾难性的后果，比如Violet，全家灭门。
2、 成年人要敢作敢当，比如你十五岁的时候搞出了校园枪击案，三十年后，应该浑身上下充满亡命之徒的霸气，一挽袖子露出一胳膊纹身，不要哭哭啼啼的。
3、 “我实在是太痛苦”、“我实在是太孤独”、以及最可恶的“我实在是太抱歉”都是禁句，它们会彻底摧毁观众对角色好感度并把他轰至渣。
4、 年轻人不要老觉得爸妈是过时的，有问题还是要找爸爸妈妈。有爸爸妈妈比有什么都强，有问题先沟通协商，不要急着上父母皆祸害小组发帖。
5、 最重要的，不要使用蒙面的情趣用品啊啊啊啊啊啊！！！！！！！！！！！

3）烧伤男，Hayden，Travis
    有关小三的电影电视很多，像《日瓦戈医生》那类，小三得风雅万千，仅凭个人魅力击败同样是三好女子的原配，令人模糊了道德界限。Hayden明显属于另一个片种，即毫无存在感的八十年代家庭伦理片，而且由Michael Douglas主演。

Hayden的问题，说穿了还是男主不好。男主自觉风流倜傥，像每个心理医生一样，他除了性什么也不想，夫妻生活出了问题就四处勾搭小姑娘，但饶是他始乱终弃！Hayden就成了个小怨妇。Hayden活着的时候倒不至于像Constance那么恶毒，她顶多就是个小心眼的半大姑娘，但是很不幸，她还没能从男主弃她而去的阴影中恢复过来就一命呜呼了，于是面部彻底扭曲了不说，笑声举止也变得十分诡异放浪，使得观众愈发讨厌她——编导绝对是有意为之。


其实像Hayden的失恋加堕胎之绝望，人生中多少会经历上一两次，感觉世界一下塌陷了，地球也不转了，于是很多人就忍不住进入诅咒模式，期望别人不得好死，所有人都陪自己一起倒霉，世界末日就此降临，宇宙也一块大爆炸掉算了。我感觉编导是想借厉鬼模式的Hayden劝一劝大家，时间总会洗刷掉不愉快的记忆，得不到要放手，纠缠不休太伤身体，退一步海阔天空。

与Hayden同病相怜的就是杀害她的烧伤男了。烧伤男很丑但是很温柔，后面揭晓，原来是迷恋——呃，Constance多年，闹得家破人亡，仍然执迷不悟。然而我倒是觉得他的所作所为，并不是真的出于爱情，而是因为他为Constance付出得实在太多，如果不收回来点什么，他实在没法咽下这口气，只好这么一直死缠烂打下去。他和Hayden一样，无法放弃，无法面对真相，无法走出困境，无法变得坚强。

与他们形成鲜明对比的就是纯良的Travis，他可能是有一些恋母和受虐情结吧，对暴躁的Constance依恋得无以复加，而且他喜欢小孩子。所以他的死后生活仍然是轻松愉快的，他不和自己过不去。最后集体出动将西班牙裔家庭赶出鬼宅的一场戏，为鬼的性质做了一个划分：出动的那些鬼，仍然有被救赎的可能，他们是女佣口中的仍然保有善良的人，像严重畸形的Beau，也是很好的；而躲在阴暗角落的那些呢，大概只能永远孤独下去了。

《美国恐怖故事》的收视率据说相当喜人，平均350万，大结局突破500万，我本想发扬下和谐社会的精神，批判一下空虚、嗜血、罪恶、腐朽的资本主义美帝，然而诚如诸位所见，这其实是一部在我们这个糟糕的年代快要绝种了的传统家庭伦理剧，而且充满了说教腔和宿命感，价值观积极、健康、向上，恍若思想品德教材。我认为这部剧适合阖家观赏，具有强身健体，提神醒脑，提高道德水平之功效，而且它很直白地告诉大家，要放宽心，要善良，要回归家庭，要信任家人，要学会担当，不要没事儿老搞基，也不要动不动就使用…呃，蒙面情趣用品。

THE END

看这部剧是因为猎奇，整体感觉很失望，没有什么印象深刻的出彩点。
      可能因为是11年出的剧，本身就带有年代感，但是里面凶宅、鬼胎、人鬼情实在是可以称得上烂俗。无论是恐怖的表现手法还是老套的情节，以及最后结局主角一家幸福的成为鬼魂永生在一起，都让人感到很无奈，整部剧感觉就是把各种恐怖情节拼凑在一起，没有令人震撼的逻辑和精彩的反转剧情，作为一部12集的剧，着实是有点浪费时间。如果你是恐怖片爱好者，还是不推荐看了。
      总之，这就是一部打发时间的狗血肥皂剧（顶着恐怖故事的帽子）。

从有美国小说这概念起，美国作家的理想就是写一部“伟大的美国小说”（the Great American Novel）。
它要文学性强，要形象鲜明，要引人入胜；但更重要的是，它得是“美国人写的这个时代的美国事”。作者、主题、时代性，丝丝入扣，缺一不可。
维基百科上所列公认的伟大的美国小说，有《白鲸》、《哈克贝利·芬历险记》、《了不起的盖茨比》、《愤怒的葡萄》、《麦田里的守望者》、《洛丽塔》等等，你就知道美国作家若要树标杆，会望向哪里。

有人说这理想是一种对史诗的渴望，因他们不曾拥有遗产。但换个角度看，这是自觉的参与书写历史，介于豪迈与狂妄间的责任感。
这责任感不独作家有，美国的创作者几乎都在心中暗暗攥拳。

本剧就是讲这么一个“伟大的美国恐怖故事”的企图。
主要角色典型至极：心理医生丈夫、艺术气质的居家妻子、有点黑暗的青春期女儿。还有只狗。
场景也似曾相识：草坪、街区、大片独栋。被某人比喻为“人造微型扭曲社会”的中学，神秘兮兮的邻居，不远处的海滩。
但是从那个女仆出现开始，一切都有点，不太一样。你见过哪部讲美国郊区的恐怖片中，以女仆作为标准家庭的配置的？

是的，远离城区的大片独栋，和以受欢迎程度为唯一社会序列标准的高中，是当代美国人挥之不去的梦魇。想想看，现实题材的恐怖片，每年有几部是发生在这两个场景之外的？
他们努力工作，积极奋斗，终于将想象中的场景搬到了身边，却发现心中仍然没有着落——怎么办？如何排遣这焦虑？
我们称之为第一世界难题。

回到女仆。我们发现，夫妇眼中的女仆不是一人；我们发现，女仆也是有故事的人——她死很久了；我们发现，神秘兮兮的邻居和这女仆也有渊源……她不止是因为只有一身衣服才始终这样打扮的，她就是过去，挥之不去、死而不僵的过去。
美国逐渐成了一个有历史的国家。自从打完内战，它积极的一边参战一边反战，和国家联盟、国家、种族、恐怖主义开战。从飞机降临的那一天走到今天，它回头恍然发现：它也有过去了。它不再是，或者说不再能总认为自己是那个混不吝的teenager了。它有过外遇，说过谎，埋过尸，眼前的女人似乎都在勾引自己，老婆不能碰，小三不松口，工作上又害死了人……

从女仆出发，我们进入了情节剧的“每个人都不是表现出来的样子”模式。丈夫不仅有外遇，还无心悔改；妻子不愿为家庭和孩子牺牲，还没完全分居就和保安公司的人暧昧；女儿看似被欺凌，结果却是身边的人一个个非死即伤。
这家庭似乎要崩溃，但又似乎在维持，看不见救赎，但也总有转折。一如今日美国。或其他任何地方。

剧播到现在，“用类似经典恐怖片回顾的小故事开头，引入新的角色和情节，与主线穿插推进”的模式已经基本成型。但最具可看性的，或者说这剧最吸引我的，却既不是开头的小故事，也不是这些肩负第一世界难题的主角们，而是——无处不在、铺天盖地的致敬。
随便数数，鬼屋（The Amityville Horror）、闪灵（The Shining）、罗斯玛丽的婴儿（Rosemary's Baby）、月光光心慌慌（Halloween）、魔女嘉丽（Carrie）、糖人（Candyman）、魔鬼天使（Twisted Nerve）……都历历在目，个人觉得还有最毒妇人心（Hush... Hush, Sweet Charlotte）、德州链锯杀人狂（The Texas Chainsaw Massacre）、神话（Phenomena）等等。还有真实的科伦拜恩。一路看下来，完全可以拿来当恐怖片迷俱乐部联欢的保留节目。它是不是真的达成了自己的理想，对我来说已不重要了。
这绝非贬低，而是出于一个恐怖片爱好者对另一个恐怖片爱好者的精彩之作发自内心的赞许，以及对过往时光重新检视后的些许乡愁。
对作品来说，这该算是创作时心中抱着“伟大的美国恐怖故事”理想的人，在历史坐标上的一声报到吧。

PS：老有人说这橡胶人口味重什么的，其实看过日本漫画的人都知道怎么回事吧：金田一和柯南里的凶手，不是永远都是这副装扮么。